周末,林越让芬芳帮他把宋颜约出来看电影,他穿戴整齐,志在必得地等在电影院门口。可他等来的却是芬芳。“我可帮你问了啊,宋颜态度十分明确,你没戏。”芬芳说着把那张电影票往林越手里一塞。林越跳起来直呼不可能!林越说他从宋颜的眼睛里看出来,她分明是对他有意思的,她一定又是在摆臭架子呢!芬芳说那她就管不了了,反正她已经帮林越把话都带到了,芬芳转身要走,林越一把拽住了她:“哎,你急什么呀?你的任务才刚开始呢,走,咱们先进去吧,这么贵的电影票浪费了多可惜啊!看完电影我再跟你商量下一步计划。”
芬芳莫名其妙被林越拉进电影院看了场《秋菊打官司》,电影散场后,林越嚷嚷着一定要向宋颜讨个说法,他对芬芳和盘托出他下一步的计划,芬芳劝他还是算了吧,人家都已经拒绝你了,你为啥一定要自讨没趣呢?林越说芬芳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认真地给芬芳上起课来。“爱情是把两个不完整的人拼合起来的万能胶,懂吗?柏拉图说,我们每个人都是被上帝劈成两半的人,我们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而来的,找到了才能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此生才能快乐幸福。所以为了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哪怕是一百次一千次的被拒绝,我也得坚持到底,我可不想抱憾终生。懂了吗?”
芬芳被林越说得一愣一愣的,她突然想起林超曾经跟她说的话,林超说在芬芳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芬芳心想这不等于说是我中有他,他中有我吗?对了,林超还说过他和芬芳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这不等于说他们要拼合到一起才完整吗?那么说,她就是他的另一半啊!
芬芳正想入非非时,她的头上被林越重重地敲了一记:“你倒是说话呀!到底帮不帮我?”芬芳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帮!我一定要帮你成为完整的人!”
几天后,芬芳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林越面前:“林越同志,我已经顺利地完成了你交给我的光荣任务!”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往林越手上一拍:“这是宋颜家的地址,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现在,你可以去那里制造浪漫的偶遇了。”林越回答道:“不!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再跟宋颜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决定对她发起正面进攻。胖子,你这就带我去她家,我正式向她当面表白,我主攻,你配合,咱们快刀斩乱麻,不成功,则成仁!”
华灯初上,仲秋的傍晚天空是一片深钴蓝色,一栋乳白色的小洋楼好似白雪公主的城堡。芬芳和林越聚精会神地将一根根蜡烛点燃,小洋楼前的草坪上一点点烛光亮起,空中望下去,是一个英文单词“LOVE”。
芬芳点亮了最后一根蜡烛,就快速地跑开了。一阵激昂的solo响起,是枪花乐队的《November Rain》,“LOVE”的“O”中站着怀抱吉他的林越,他深情地唱着:当我望进你眼中,我发现那爱压抑的太深,但亲爱的,你是否知道我也一样……
小洋楼的窗户被林越的歌声一扇扇地点亮了,林越倍受鼓舞,他仿佛踏上了自己神往已经久的舞台,这个舞台只有他一个歌手,下面只有宋颜一个观众,宋颜似火的眼神痴迷地望着他……突然,“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得林越眼冒金星。林越晃晃脑袋,只见眼前站着一对臂带黑纱的中年夫妇,怀里捧着一个黑白相框,里面是一张惨白的少女的遗容。中年男人悲愤地质问道:“我们刚刚在殡仪馆送走我们的女儿,你却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庆祝,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越和芬芳都目瞪口呆,这儿竟然不是宋颜家,怎么会呢?
林越气得背起吉他就走,芬芳追着他解释着:“林越,我真的没骗你啊,每次宋颜都是在这门口跟我分手的啊,所以我才以为这是她家啊,我骗你不是人啊,林越。”林越愤怒地咆哮道:“滚、滚!你这个大白痴!这能瞎猜吗?他妈的我一睁眼,眼前的是一张遗像,我胆子要是再小点搞不好就吓死了!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帮不上忙你也别帮倒忙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林越一把推开芬芳,跑出了弄堂。
林越上了公交车,他气恼地把头抵在车窗上,路灯惨淡的灯光,像匕首的寒光一道道划过他的身体。公交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红灯亮了,黄灯闪了,又是绿灯了……忽然林越看见绿灯下站着惶恐不安的芬芳,她刚要穿马路,被一辆急驶而过的轿车吓得又逃回了安全岛上。林越吃了一惊,如梦初醒似地往四周一看,确实,芬芳没有跟他上车,他把芬芳给落在路上了,公交车慢慢驶远,十字路口中的芬芳已经缩得很小了,像是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追着车奔跑的小芬芳,林越大叫起来:“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芬芳站在那个白圈斜杠画成的孤岛中,一见林越跑来,便委屈得哭了起来:“你怎么就自己跑了呢?把我一个人扔在路当中。你干吗对我这么凶啊,我不就是想帮你嘛,为了你,我今天逃课不说,连生日都不回家过,可是你,还这样骂我……”林越面露愧色:“今天是你生日啊?对不起,对不起啊芬芳,不知者不为过,我这就补偿你,行吗?我请你吃饭?吃冰激凌蛋糕?喝咖啡?看电影?……要不我们去滑旱冰吧?你不是老嚷嚷着要让我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