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再次出现在芬芳寝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头发清清爽爽地披在肩上,牛仔裤上也没有了油污。他白衣飘飘地往门口一站,令芬芳眼前一亮:“嘿?你洗洗干净还挺有人样的嘛!快进来吧。”林越龇牙笑笑,眼睛往屋里一瞟,跟宋颜的眼神儿撞在了一起,宋颜微微一笑,依旧下巴高抬。林越从身后变出来一大蓬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芬芳接过来左看右看:“啊,给我的啊?你真抠门啊,干吗不买鲜花呢?”
“鲜花?俗了点吧?秋天就得有秋天的颜色啊。”林越说完,就朝窗前桌上的录音机走去,他“啪”地按停了walkman,把那盘陈淑桦的歌带取出来往桌上一扔,然后将自带的一盘磁带塞了进去。宋颜不满道:“你干什么呀?怎么随便动人家东西啊?”林越道:“你那么高的品位,怎么能跟着荣芬芳这个大俗人听这些烂歌呢?”这时,Bon Jovi的《Blaze of Glory》的音乐响起,宋颜不吭声了。林越得意地问道:“怎么样?”宋颜淡淡地说了声:“还行,不过我更喜欢枪花。”
林越从口袋里摸出一盘磁带,正是枪花的新专辑。宋颜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奔了过来,从林越手里一把抢过带子:“哇!枪花的新专辑啊!我最喜欢这首《November Rain》了,快放给我听听。”这下林越得意得快要把下巴翘到天上去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芬芳看到林超骑着车从教室旁边的小道经过,她神情一振,伸长脖子,但林超很快就消失了,芬芳对着窗外痴痴迷迷地发起呆来。宋颜脸上泛起一丝坏笑:“荣芬芳,我发现了你的一个小秘密。你恋爱了!”芬芳吓一大跳:“什么?我恋爱?跟谁、谁啊?你可别乱说啊,宋颜。”“呵呵,谁?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老邻居啊!”
芬芳更是一惊,像是突然被人捅破了一个秘密似的,她呆呆地看着宋颜。“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呀?”“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啊?人家天天给你送花、为你唱歌,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啊,寝室里的好几个女孩都妒忌你了。”
芬芳这才松了口气:“你说的是他呀?你们都瞎猜什么呀?我跟他是哥们儿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你不喜欢他,但他可以喜欢你啊?”“他喜欢我?你看出来他喜欢我?不会吧?”芬芳又紧张起来。宋颜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怎么不会?我们寝室的人都看出来了。”芬芳更加紧张了:“你们别逗了,他喜欢我?我的妈呀,这是真的吗?”
芬芳愁眉苦脸地坐在操场的栏杆上,脚在空中荡来荡去,她在酝酿待会儿怎么跟林越摊牌。终于,林越骑着车出现了,他的车篓里放了一大束玫瑰,芬芳冲上去拦住了他。“林越,我有话跟你说。”“你怎么啦?芬芳?这么严肃?出什么事了?”看着林越一头雾水一脸无辜的表情,芬芳决定不再绕圈子了。“林越,咱们做哥们儿不好吗?咱俩不可能的,真的,真的不可能的!我不管、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喜欢你。是的,我喜欢的不是你,真的,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这样的,你以后真的不要再来给我送花了。”
林越愣了半分钟,他总算琢磨过来了,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哈哈哈!荣芬芳啊,你这个笨蛋!你做什么美梦呢?谁跟你说的我喜欢你呀?怎么会闹出这种笑话来的啊?唉呀我的老天爷呀!”林越都快喘不上气来了,芬芳被他笑得有点尴尬害臊起来:“别笑了,严肃一点,那么说,你不喜欢我?”林越哭笑不得,但他故作认真状:“喜欢!非常喜欢!”芬芳捶了他一下:“唉呀!讨厌啊!你好好说啊,你真的不喜欢我,对吧?”林越怪叫着:“唉哟,疼啊!我说的是喜欢跟你做哥们儿啊!胖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一辈子永远是哥们儿啊!拜托你可千万别对我想入非非啊。”
原来是虚惊一场,芬芳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林越却饶有兴趣地追问起她来:“嗳,胖子,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你刚才说你喜欢的不是我,那你喜欢的是谁啊?”芬芳的脸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别胡说,没有的。”“看你脸红的,一定有,谁啊,谁啊?快告诉我。”“不告诉你!我是说,没有的。”“说嘛,说嘛,跟哥们儿说说,哥们儿帮你把把关啊。”“我不跟你闹了,我走了,你今天别跟着我回寝室了,人家已经误会我们俩了。”林越有些为难地:“可是,这花……”芬芳从林越的车兜里拿过玫瑰花:“好吧,我收下了,下不为例啊,哥们儿之间是不兴送玫瑰花的。”芬芳捧着玫瑰花自说自话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低头闻一闻。林越哭笑不得地追上她:“嗳嗳,胖子,这花……这花……不是送你的。”芬芳抬头不解地看着林越:“那是送谁的?”林越有些忸怩地说:“刚才闹了半天误会,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喜欢的是谁啊?”
林越凑到芬芳耳朵悄声耳语。芬芳大惊:“啊!宋颜啊!!!”林越赶紧去捂芬芳嘴巴:“你叫唤什么呀!”芬芳更加大声地:“不!可!能!”“什么不可能啊?你是不相信呢还是不帮我啊?”“都是!你都把宋颜骂成白骨精了,现在又说喜欢她,你在动什么歪脑筋啊?”“胖儿,爱之深,恨之切,这个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我是认真的,你就帮帮我吧。”
芬芳盯着林越仔细地研究着,林越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来,芬芳还是不肯相信他。“不可能,你们俩才见了几次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人呢?”林越急了:“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你懂不懂?”“一见钟情我懂,可是宋颜根本不可能跟你一见钟情,你俩不是一路人啊。”“嗨!是不是一路人得让她来说啊,你说顶屁用啊?”
芬芳想了想认真地问道:“那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呢?”林越认真地回答:“漂亮啊,有个性啊,聪明啊。”“你们男生是不是只喜欢漂亮女生啊?”林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啦!”芬芳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林越自知失言了,赶忙补充道:“当然啦,像你这样心灵美的,也有很多人喜欢啊!像我这种浅薄的吧,只喜欢外表漂亮的,但那些深沉的、成熟的、爱思考、有学问的人肯定是喜欢你这种心灵美的。”
芬芳喜上眉梢:“真的吗?我也喜欢深沉的、成熟的、爱思考、有学问的人。”说完芬芳就脸红了,她抬头看天,好像在憧憬着她的幸福,林越见她臭美起来没完了,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嗳,你到底帮不帮我啊?给句痛快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