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一页页翻过,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芬芳的准考证还扣在冯阿菊手中,芬芳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担心。7月6日,天格外的热,知了在窗外聒噪地叫着,房间里电风扇嗡嗡地摇着头,一家人闷声不响地吃着饭,芬芳寻思着该如何跟舅妈开口。
外婆给雷雷碗里放了一个鸡腿,然后又夹起一个鸡腿,犹豫了一下,往冯阿菊碗里放去。冯阿菊把鸡腿往芬芳碗里一掷:“哎哟,妈你累不累啊?不就一个鸡腿嘛,你直接夹到她碗里不就行了吗?”外婆乐了:“芬芳,快谢谢舅妈呀。”芬芳把鸡腿放到雷雷的饭碗中:“谢谢舅妈,我饱了,吃不下了。”
外婆趁热打铁:“阿菊啊,那个、那个准考证还在吧,待会儿记得拿出来让她先放进书包里吧,否则明天早上她慌里慌张的忘了带可就麻烦了。”冯阿菊没好气地回道:“好好的在立橱里锁着呢,丢不了的。”芬芳和外婆对视了一眼,两人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冯阿菊能这么说,就表明她没有继续为难芬芳的意思。
可是,家里暂时的平静却被江建军打破了,他突然回到家,说芬芳明天高考,他这个当舅舅无论如何应该抽时间关心一下,他这一关心可给芬芳添了大乱了。不多一会儿,冯阿菊就对着他骂了起来,这几乎已经成了惯例,江建军每次跑车回来,夫妻俩总要大吵几架,以前是因为他赌博输钱,现在是冯阿菊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姘头。
江建军这次不打算吵架,他不想影响芬芳考试,所以冯阿菊骂他时,他一句话也不回,但冯阿菊不依不饶,硬逼着江建军把那个野女人交待出来,江建军实在吃不消了,半夜里,趁冯阿菊骂累后睡着时,他偷偷起身打算回车队去。冯阿菊翻了个身,一伸手发现旁边没人了,坐起来一看,江建军正猫着腰从五斗橱的抽屉把一样东西放入包中,冯阿菊冲到江建军面前,一把夺过钥匙。“你开抽屉锁干什么啊?你拿了什么东西?”“户口本,单位里要用。”江建军转身往外走,冯阿菊一把抢过江建军手里的包:“拿出来,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外婆听见动静从床上坐了起来,冯阿菊怒气冲冲地从里间冲出来,把江建军的包往桌上一摔,“妈,他不让我搜,你来搜。他偷偷摸摸开了你的抽屉,我查过了,那个镯子不见了。”江建军跟了过来:“什么狗屁镯子啊?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啊?”
江建军伸手把包拎起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了床上,除了户口本、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外,并没有玉镯子。冯阿菊仍旧不甘心地拎起几件衣服抖了抖,又往江建军身上望去。江建军把身上的兜翻开来给冯阿菊看:“你真是没完没了了!看!看!有吗?有吗?”冯阿菊看了一眼,确实没有:“你这么猖狂干什么呀!我说过是你今天拿的了吗?也可能是你上次回来偷走了呢?你拿去养野女人的是不是?”
江建军真怒了,他拔高声音骂了起来:“冯阿菊,你这个臭女人,我警告你啊!你要是不想散伙、不想把这个家拆散了,就别拿这些没影的事儿到处乱讲!你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当心自己也溅一身!”
外婆抬脚踢了江建军一下:“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回来就是为了吵架的吗?都几点了,芬芳明天要考试的,你们不能好好说话吗?”外婆说着将包往江建军怀里一塞,“好了,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拿着,赶紧滚吧!”冯阿菊伸手就给拦住了:“别急啊?想溜啊江建军?镯子呢?把镯子给我交出来就让你走。”
冯阿菊没完没了不肯罢休,外婆心急如焚,她索性豁出去了:“行了,你们都别吵了,镯子是我拿的,你让建军先走吧。”
冯阿菊和江建军都愣住了,冯阿菊不肯相信,觉得婆婆是在为江建军打马虎眼,外婆只得跟她耐心解释起来:“阿菊,我告诉你,你别生气啊,妈把这个镯子暂时放在典当行了,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芬芳上学要开销,但你放心,妈一定会想办法把它赎回来的……”
冯阿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腿把脚边的一个空暖水瓶踢飞了,暖水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雷雷把枕头一甩坐了起来,尖叫道:“吵死了!吵死了!你们吵什么吵呀!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芬芳一直在强迫自己睡着,可这会儿,她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冯阿菊的哭声和雷雷的叫声清晰地传来,芬芳摘掉耳朵里的棉花球,那声音就变得震天动地地响了。芬芳急急忙忙地从阁楼上爬下来。只见江建军拎着包黑着脸,摔门而去。外婆安抚着雷雷,地上一片狼藉,芬芳赶紧拿了扫帚簸箕来收拾。外婆拦住了她:“芬芳你别动了,这儿有我呢,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