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跟着高文涛去了医院,她推开病房的门,来到了高朵面前。高朵突然见到芬芳,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她伸手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别碰我!别碰我!!”芬芳温和地说道:“别害怕,高朵,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你真的别害怕,我是诚心诚意地来跟你道歉的,那天因为孩子的事,我确实不够冷静,但事后想想,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对,都是做女人的,不应该彼此伤害,我这个人吧,就是一个臭毛病,急了就要打人,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高朵小心翼翼地露出了脑袋,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芬芳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今天我来找你,除了道歉,还想回答一下你关心的问题。你听好了,高朵,我女儿林晨童与林超没有任何关系,她之所以姓林,那纯属巧合,如果这个姓让你心里过不去,那我可以改,回头我就去派出所把我女儿的名字改成荣晨童,如果你觉得还不满意,那我还可以保证,我从此不跟林超再见面,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你打开心结了呢?我告诉你,我荣芬芳向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可是,有一样东西是我改变不了的,那就是你这个大小姐的妒忌心,你被人宠坏了,我劝你啊,一定得把自己大小姐的脾气改一改,要不然,你所有的福气迟早会被你折腾没的。高朵,请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踏踏实实地跟你那宝贝林超过日子,没人跟你抢,跟你争,嗳,你不会真的认为林超就是天下第一好男人吧?你要真认为他天下第一好,那也没什么问题,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但是,你可别没事儿找事儿啊,两个人在一起,得学会宽容,你老盯着一点不放,谁能受得了啊?”
芬芳说完后,轻轻地吐了口气,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为了宽慰高朵,她撒了谎,说真的,她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之所以肯答应高文涛帮高朵,是因为高朵对林超的痴情刺痛了她,所谓的同病相怜吧,她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无助和惶恐,尽管高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抢去了她的爱情,还差一点毁了她的人生,但是她觉得眼前的高朵比自己更可怜,因为她总算挣扎着爬出了泥淖,她希望高朵也能过这个坎,说到底,她看不得别人受苦,她知道这是她荣芬芳致命的软肋。
高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芬芳看了好久,她终于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是我太不懂事了。”芬芳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高朵,高朵小心翼翼一口一口啃了起来,躲在门外的高文涛和肖蓝看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酒吧里在播放着狂热的拉丁舞曲,林越喝得醉醺醺的摇晃进了舞池。一个穿着低腰裤扭着水蛇腰的性感女孩儿,在一群男孩儿的尖叫和唿哨声中来回转圈儿跳着。林越被她的舞姿吸引住了,他咧着嘴傻笑着跟着尖叫,女孩儿注意到了林越,她扭到了林越面前,大胆奔放地挑逗着他。林越也不示弱,两人搂腰踢腿,跳着不伦不类的探戈,在场子里耍了起来。
旁边一圈儿男孩儿明显不乐意了,有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子,伸脚把林越绊了个跟斗,林越浑然不觉,大笑着爬起来接着跟女孩儿跳,黄毛来劲了,伸手把林越从女孩儿怀里拽了出来,把林越推到了沙发上。三贝突然从后面杀了出来,一拳把黄毛打倒在地,林越也爬了起来,扑向了黄毛,边上的人纷纷加入战局,酒吧里顿时乱成了一片,很快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芬芳拉着童童刚走到报摊前,摊主就给她递过来一份报纸,报纸上面满满的都是林越酗酒打架被拘留的报道,芬芳冲摊主摆摆手,拉起童童就走,她们刚转过街角,看见张老师站在幼儿园门口四下张望着。芬芳犹疑地停下了脚步,想拉着童童先避一避,张老师已经看见了她们,招着手“芬芳!芬芳!”地叫着,芬芳只得拉着童童走了过去。张老师跟芬芳打了个招呼,就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童童身上:“哟,童童都长这么大了啊?童童,还认识奶奶吗?”童童清脆地叫道:“奶奶好!”
童童这一声奶奶让张老师差点流下泪来。这个孩子一会儿真一会儿假的,到最后还是林家的骨肉啊,张老师蹲下来,疼爱地摸着童童的小脸蛋儿,“童童……童童现在都能说得这么好啦?”童童看懂了她的口型,“奶奶,我还会说英语呢。”张老师更惊喜了:“是吗?童童这么厉害啊?都是妈妈教的吗?”芬芳笑了:“她现在可爱显摆了。”
张老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限的感激:“芬芳,这些年……你辛苦了,对了,我给童童买了几套小衣服,看看,喜欢不喜欢。”芬芳拒绝着:“不用的阿姨,童童衣服够穿了。”“你拿着,快拿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帮你。芬芳,阿姨以后能经常过来看看童童吗?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来替你照顾童童好不好?”
芬芳理解张老师的心情,但她怕引起不必要的敏感和误会,还是婉言谢绝了。分手的时候,说起林越,张老师的眼圈又红了,她叹口气倒出一肚子苦水:“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整天都是他的负面消息,他要这么下去,就彻底毁了,这就是有一个当明星的儿子的好处,我现在都不敢上街了,怕人家指着我的后背说,这就是那个醉鬼的妈。”张老师说完又轻轻地摸了摸童童的脑袋,转身走了,芬芳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决定去找林越好好谈一谈。
林越手里拿着酒瓶东摇西晃地回来了,看到站在楼门口的芬芳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你?芬芳?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呢。”
芬芳扶着摇摇晃晃的林越一进家门,就把他推进了浴室,令他把满身酒气洗洗干净。林越洗澡出来后,头脑清醒多了,他看到芬芳把一张张报纸一份份杂志整齐地摊在桌子上面,那上面满满的全是他的负面消息。
林越忐忑不安地坐到芬芳对面的椅子上,芬芳重重地拍打着那些报刊发起火来:“你看看这个,看看这个,林越,你说你还像个男人吗?人不能自私到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你要想想,你还有个妈妈,你不可怜你自己也该可怜可怜你妈妈吧?你知道你妈妈看到你这样子心里会有多难受?”
林越被芬芳说得深深地埋下头去。芬芳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林越,你现在是个明星,这么多人在关注你,这么多人把你当成偶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别人,可你却让大家看到你这么丑陋的形象,我真的很为你羞愧,林越,你知道吗?童童现在都不敢看报纸了。”
林越心头一震,他双手捧着脑,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芬芳看着他无助的样子不由得红了眼圈。
“林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你要是恨我怨我,就狠狠地骂我吧,你要是想打人,我也愿挨,我就是希望,你发泄完了,就好好地重新开始你的生活,我不愿看到原先那个热忱天真的林越,被残酷的现实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早已经是亲人了,这一点永远都更改不了了,既然是亲人,我就不能撇下你不管了,我就不能装着这事真的与我无关了。林越,今天,就算是我来求你了,我求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求你一定要好起来啊,林越,你如果不好,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会良心不安,会受天谴的!”
林越捂着脸哭了,此时的芬芳也已是泪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