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王朝皇帝完颜亮,就是历史上最最贪婪好色的海陵王。正是天德五年的秋天,海陵王领着手下御林军,到西山去围猎。一枝大箭正射在一头野牛的屁股上,这头受惊的野牛"哞"的一声怪叫,冲出了铁甲军的包围,沿着大道狂奔了下去。
海陵王领着人马紧紧追赶,那头逃命的野牛冲进了路上行走的一个车队,"轰隆"一声,把马队中的一辆华丽的棚车撞翻,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妇从车里被摔了出来。
这海陵王可是色中的恶魔啊,正要命令手下把这绝代的美人抢进宫去,武卫将军罗彪领着一队人马接女儿来了。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武卫将军的女儿,名叫罗柔,三年前就嫁给了镇守边廷的大将耐尔罕为妻,她这次是回家省亲来了。
海陵王那肯放过这送到嘴的肥肉,第二天一大早,把罗彪宣上殿来,然后暗中派人把罗柔抢到了皇宫里。
谁成想那罗柔甚是刚烈,竟用一跟银钗刺喉而亡,武卫将军听说自己的女儿竟被海陵王逼死,逃出京城,来到边关。和镇守边关的耐尔罕一起领兵造反,杀了回来。海陵王急忙调动后金国的兵力,围追堵劫,眼看着叛军一路势如破竹,海陵王被逼无奈,只得亲自披挂上阵,迎击叛兵。
海陵王当年也是马上的皇帝啊,这十几年养尊处优,早已经脑满肠肥了。原来那套黄金盔甲已经不能再穿了,只好命令器造司再造一套。这器造司的司长张冒就是海陵王的小舅子,要知道打一套盔甲容易,最难的就是那顶七宝黄金盔上的盔缨实在难弄,只有雪山神猱的头顶长毛才是做帅盔红缨的最好材料,而且每一次主帅亲征,都得把战缨用血染了。可是现在因为几十年没有战事,后金国中饲养雪山神猱的染匠已经屈指可数了。
没有办法,张冒只好在全国张贴榜文,有谁能找到雪山神猱,赏银千两。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第三天下午,张冒就得到了雪山神猱的消息。他领着人,在京城铁狮子胡同终于找到了染匠王的家。张冒领着几十名手下"咚咚咚"地一砸门,开门的就是染匠王的儿子王小金和染匠王的徒弟三黑子。
两人把张冒让到了院子里,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铁笼子的里头正是一只雪山神猱,不过这只雪山神猱已经老态龙钟了,它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幼崽。原本老老实实的雪山神猱一见到张冒手里捧着的头盔,吓得一声尖叫,把怀里的幼崽藏到了身后。
张冒对着迎接出来的染匠王把来意说明,最后道:"皇帝亲征,把染盔缨的任务交给了你,你可要一定完成啊!"染匠王听完,竟把脑袋摇得跟货郎鼓似的,说道:"张大人,这个任务我可完不成!"他讲的道理也很简单,一只雪山深猱的寿命是30年,在它快要垂死的时候可以取一次顶毛,它养的这只雪山神猱虽然已老,但还没到最后取顶毛的时候。
如何取下雪山神猱的顶毛,又如何用雪山神猱的血把盔缨染成,那可是染匠一行赖以生存的秘密啊。张冒说了半天,染匠王就是不答应,气得张冒"咕咚"一声,把黄金头盔放到了桌子上,喝道:"皇命如天,你难道不想活了吗!"他用手一指染匠王的儿子王小金道:"明天午后,本官回来取盔,到时没有完活,可莫怪张某人心狠手辣了!"讲完,在王小金的脖子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留下三十几个人将染匠王的院子层层包围了起来,然后,押着王小金回府去了。
染匠王望着桌上那顶金光闪闪的头盔,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染匠王的徒弟三黑子着急道:"师傅,为了少爷的性命,我看还是把盔缨给他染成吧?"染匠王急得在屋内团团乱转,转到掌灯,最后被逼无奈,只得操起了一把铁钳子走到了铁笼子边,望着染匠王手里拿着铁钳子走近,铁笼子里的雪山神猱被吓得抱着幼崽,缩到了铁笼子的另一角。
染匠王咬了咬牙,对笼子里的雪山神猱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是那张冒那狗官逼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雪山神猱绝顶聪明,竟能听懂染匠王说的话,他望着怀里的幼崽,点了点头,顺从地接过三黑子递过来的药酒,先逼着怀里的幼崽喝了几口,看着幼崽昏昏睡去,然后将剩下的药酒一饮而尽,过了片刻,雪山神猱也倒到了笼子里。
染匠王在怀里取出钥匙,打开笼门,和三黑子一起,把昏倒的雪山神猱在笼子里抬了出来,染匠王把手里的铁钳子夹住了雪山神猱头顶上的一根长毛,猛地一使劲,便把这根硬如钢丝的猱毛拔了出来,要知道这猱发一根根极其坚韧,如果将它们编织在一起,就是一件可以避刀挡箭的宝甲啊,染匠王的父亲在20年前,曾经拔过这只雪山神猱父亲的头顶长毛,对那次痛苦的经历,染匠王至今记忆如新,20年中却实发生了恨多的事情,在18年前,他的老婆生小金的时侯逆产,折腾了两天两夜,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了,笼子中的雪山神猱狂呼乱叫,最后挣断了锁头,跑到城外的西山的山崖上,采来了一株奇异的红色草药,给染匠王的老婆服了下去。最后竟奇迹般地生下了小金,那株草药就是千金难求的猿生仙草啊。
这只老猱对小金有活命之恩,老染匠真的是没法下手,他把铁钳子交给了三黑子,三黑子咬了咬牙,把神猱的顶毛一根根地拔了下来。染匠王接过徒弟拔下的猱毛,把他们一根接一根地连着血肉编了起来,虽然拔下的猱毛短了一些,但不是行家还真就看不出其中的毛病啊。
三黑子把猱顶的长毛拔净,雪山神猱的头顶已经把三黑子拔得血肉模糊了。染匠王取来伤药,上到雪山神猱的头顶。师徒两个人把神猱又抬到了笼子里。
那顶金盔的盔缨已经编结完毕,三黑子手捧雪的白盔缨跟随师傅走到里屋,心里也是紧张得"砰砰"地跳。要知道这取毛成缨,又如何把盔缨染色,那可是师门的最高机密啊。染匠王把十几种红色的颜料都取了出来,分别放进了染色钵里,那把雪白色的盔缨放到了红色的染料里,不论是高温加热还是加酸药猛浸,那团神猱毛做的盔缨依旧是颜色雪白,这十几种染料真的无法给猱毛上色。
三黑子望着师傅说道:"这可怎么办?"
染匠王摇了摇头道:"我父亲教我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我,这种猱毛只能用猱血染色,可是神猱对我有恩,我真的不想伤害它啊!"三黑子想了想说道:"师傅,你告诉我用猱血染色的方法,我替您去染色吧!"染匠王摇了摇头,叹气道:"太残忍了!"将完走出了染房。三黑子着急道:"可是公子他还在王冒的手中呢!"染匠王走出房间,眼睛往铁笼子里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只铁笼的笼门大开,里面的那只雪山神猱已经没有了踪影,只剩下那只小猱在凄凉地叫号着,三黑子叫道:"一定是那只雪山神猱觉察到了危险,苏醒后独自逃跑了!"染匠王摇头道:"雪山神猱最重情谊,他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幼崽独自逃命的!"三黑子冷笑道:"那也不见得,不过留下了这只雪山神猱的幼崽,也能够我们把盔缨染成了!"染匠王真没有想到平时老老实实的三黑子竟能讲出这样的话来,气得他狠狠地训了他几句,三黑子嘟嘟囔囔地道:"我是在为少爷的性命担心啊!"三黑子的话音未落,只听墙外一声大叫:"抓住它!"随着有人喊,只见那雪山神猱背着王小金翻墙跳了进来。原来那雪山神猱闻着小主人的味道,一直找到了张冒的府邸,揭开牢房的屋瓦,冒死竟把小主人背了回来。
王小金被雪山神猱放在地上,他的背上钉着三棵狼牙大箭,幸好射中的都不是重要的地方,不然他可没命了。三黑子把王小金平趴放在桌子,染匠王启箭上药,正要给痛昏过去的儿子包扎,只听院门"轰隆"的一声被撞开,张冒穿着睡衣,领人闯了进来。
张冒"嘿嘿"一阵冷笑,用手指着染匠王的鼻子骂道:"老不死的臭工匠,竟敢派雪山神猱到我府中救人,今天你要是不把盔缨染成,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的染匠窝!"雪山神猱身上都是箭洞,他身上原本中了六七箭,为了把王小今背回来,它竟把利箭都拔掉了。雪山神猱望着张冒"嗷"的一声怪叫,扑了上去,两只手直像张冒的脖子掐了过去。张冒吓得"咚咚咚"地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身后的十几名护卫枪刀并举,一齐往雪山神猱的身上落去,雪山神猱流血过多,已经到了强驽之末的地步,被枪扎刀砍,摇晃着倒到了血泊之中。
三黑子望着地上的猿血大叫道:"师傅,猿血要是流尽了,就没有东西能把盔缨染成了!"染匠王轮圆了手臂"砰"地给了三黑子一个大耳光,骂道:"混蛋,雪山神猱如此有情有意,你怎么连野兽都不如!"三黑子捂着被打肿的腮帮子,把他知道如何染盔缨的情况向张冒汇报了一遍,张冒高兴得呵呵大笑,他下令把泼口大骂的染匠王绑了起来,命令三黑子赶快抓紧时间用猱血染制盔缨。
原来是那三黑子报信,张冒才知道了染匠王的住处,三黑子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三黑子跟本不理泼口大骂的师傅,到内室取来一个染色钵,凑到了雪山神猱的尸体前,接了半钵的红得刺眼的鲜血,把盔缨放到了猱血中。
过了一会,三黑子把血浸的盔缨拿了出来,殷红的猱血在盔缨上一滴滴地落下,盔缨还是雪白的本色,那猱血对猱毛也是丝毫不起做用。
看来染匠王还有重要的细节并没有告诉他,三黑子气得脸色铁青,从旁边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利刀,用血亮的刀尖指着染匠王的心口,恶狠狠地说道:"赶快把染缨的秘诀说出来,不然的话,我一刀杀了你!"还没等染匠王说话,只听铁笼子的笼门口一声尖叫,那只猱崽闪电一样扑了上来,两只毛乎乎的猱爪直向三黑子的脸上抓去。
三黑子猛地一闪,"轰隆"的一声,把身后的桌子撞翻了,桌子上昏迷的王小金和那顶黄金盔被撞落到了地上。三黑子的左面的眼球已经被猱崽一抓挖了出来。他一脸是血,不住声地惨叫,旁边的侍卫急忙挥刀动枪,把猱崽刺倒在地。猱崽一边尖利地啼叫着,一边爬到了母猱的身上,望着这惨厉的一幕,染匠王不由得老泪纵横。
地上的王小金滚落在地,人已醒了过来。三黑子一把王小金抓了起来,用刀尖指着他的鼻子对染匠王吼道:"染匠王,你再不说,我可要冲你儿子开刀了!"染匠王冷笑一声,望着死在一起的雪山神猱道:"这原本是个有伤天和的秘密,只不过两只神猱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了!"想要给盔缨染色,真的很残忍,要用母子两个雪山神猱,先把母猱吊起来,在他的血管中插入一根竹管,然后在一边不停地鞭打子猱,母猱被激怒后,流出的滚烫的猱血就能给猱毛上色了,那样染出的盔缨不仅不会褪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还会更加殷红刺目呢!
只可惜现在两只雪山神猱都已经死了,知道了盔缨染色的秘密也是没用了!
张冒一听完不成任务,气得"嗷嗷"怪叫,上前一脚把染色王踢倒再地,染色王仰倒栽倒,后心口正刺到那顶七宝盔的盔枪上。
三黑子眼看着张冒一步步的走进,吓得浑身颤抖地大叫道:"张大人,染匠王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我一定能帮您问出来!"叫完,他摸出单刀,猛地一刀把王子金的胳膊劈掉一只,望着呻吟的王小金,三黑子吼叫道:"染匠王,快告诉我盔缨染色的秘密,不然的话,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儿子!"染匠王口边淌血,他望着丧心病狂的孽徒三黑子狂吼道:"三黑子,你,你一定不得好死!……"讲完,他眼睛瞪得多大,最后,人死在了七宝盔上。
三黑子两只眼睛通红,就像是一头发疯的恶狼,望着染匠王的尸体,他把王小金一刀杀死,最后自己也像赖皮狗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绝望的张冒把三黑子一刀杀死,在他取那顶七宝盔的时候,才发现,盔顶的猱毛已经被染匠王的心血染成了红色,红得鲜红刺目!
海陵王头顶七宝盔征讨耐尔罕,两军相遇牧野山,一场大战立刻展开。恶战只打了一半,不想天上乌云翻滚,竟下起了瓢泼大雨,海陵王头顶的盔缨在大雨中开始褪色,鲜红鲜红的雨水淌了海陵王一身,耐尔罕一见,乘机大吼道:"海陵王,被我重伤了,冲啊……!"海陵王摸把脸上的血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见耐尔罕不顾命地杀来,只吓得他仓皇后退。耐尔罕抽弓搭箭,一箭正中海陵王的后心。一代奸王,竟毙命在鲜血染成的盔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