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窦宵四人没事就凑在一起商量了商量,最后决定后天一早出发,等到了镇上后,再把镇上的朋友都喊来,中午就一起在梅花镇最好的醉归楼畅饮一番。
他们四人要去梅花镇,若是在平日里,凭着几个人的本领,根本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大伙儿难得一聚,只怕是有人喝的醉了,回来的路上实在是不方便,最后庞淳便豪气的把自己家的马车贡献了出来。
庞淳的父亲庞珦是一名铁匠,在这方圆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而且,镇上兵马司守备营的守备使李胜,最是欣赏他的手艺。几年前,有一次,李胜还是一个什长的时候,守备营在千沟岭围捕巨熊,他的清水刀被巨熊弄坏了刀刃,找了多家铁匠铺都没有修补好,最后还是送到庞珦这里才修复好,并且比原来还要锋利!后来守备营里面无论破损的兵刃还是需要其他物件,统统把活计都交给了庞珦。庞珦平时还要锻造一些兵器,除了守备营用一些,剩下的大部分都送在了镇上的武器铺子里。活计多了,来回几十里路,很是辛苦。这才买下了这匹紫烟马。正巧这几日活计也不是很多,庞珦听了儿子的请求,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紫烟马虽然不是什么烈马,庞淳也不敢随便把它交给别人驾驭,父亲的铁铺还指望着它呢。就算现在杜青的匪夷所思的笑话经历让他大笑不止,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紧紧地抓着缰绳,小心谨慎的驾驭紫烟马。他们已经翻过古潭村西的那一座高山,正走在稍微平整些的草地上,再走一会儿,翻过了前面的小山梁,就可以望见梅花镇了。现在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庞淳心中暗忖:绝不能让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崴了腿,临行前爹不放心的就是这两段山路了。
走着走着,杜青忽然安静下来,皱起了眉头。俄而,一下子弓起腰,右手紧紧按在肚子上。庞淳在前面小心谨慎地驾驭着紫烟马,忽然听不到了杜青的动静,他马上就察觉了出来,大声的问道:“猴子!你讲的故事怎么讲了一半就停住了。赶紧的啊,我还等着听呢。”
“你不要催他了,猴子好像有些不舒服。”杜皙打断庞淳,关切地看着杜青问道:“猴子,你这是敷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窦宵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转过头冲着杜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好不容易要请请你,你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庞淳连忙带住马,扭回身嚷道:“不怪老大说你,难得老大坐一回东,容易么。你半路上又要搞意外情况,要不你就下车吧,我和皙丫头陪着大哥去好了。”说着就要摸杜青的脑袋。杜青一巴掌把庞淳的那只大手扇开:”我怎么不去,估计是刚才拐弯时候的事。我正讲的得意,一股凉风就让我吞了下去。如今不过就是闹个肚子,你们先走,我去方便方便,方便完了我再去追赶你们。“
“徐望庄过去了不远,不如我们回去找个先生给你瞧一瞧。”杜皙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们别瞧着咱身子骨瘦小,比你们一点也不差,说不定还要比你们壮上几分呢!就是闹个肚子而已,这都是小事,你们前面先走,很快我就能赶上来的。”杜青跳下马车,也不管窦宵他们,冲着远处的树林跑了过去。
杜青暗自骂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也咒骂着路旁宽阔的草地,哪里有我们古潭村好,我们那树木成林,轻轻松松就能找到方便的地方。这里还要老子跑上几百丈开外,才能到远处的小树林。他急匆匆冲进了树林,不也顾不得许多,眼前就是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他一头扎进去,痛快地方便起来。
在马车上,庞淳和窦霄瞧着狼狈跑远的杜青,不由相视哈哈大笑。杜皙在一旁不由脸一红,嗔道:“哪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他都这样了,你们两个还笑得出来。咱们就去前面等他好了,他脚上的功夫最好的了,不必在这里等他了。”窦霄二人点点头,上了马车,又开始不紧不慢地赶路了。
杜青畅快淋漓地解决了肚子的问题,顿时感觉舒服多了。就在他刚收拾好要起身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气飘了过来。
杜青心里顿时一愣,这股腥臭绝不会是一般的豺狼能够散发出来。自己在辛悟塾的这三年,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也有百趟,熟悉的很呢,从来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说附近有狮虎蟒鳄出现,更不要提妖灵鬼怪之类了。杜青不敢出声,趁着未知之物还没有来到跟前,他轻轻挪动下身子,躲开自己屙下之物,找了一处枝叶更为浓密的地方躲藏了起来。
就在杜青刚刚藏好的时候,一股更为强烈的腥风迎面扑来!杜青赶紧捂住口鼻,把头有缩了几下,他知道,猛兽已经到了跟前,现在就希望它不要发现了自己。这时,就听见从他的右边传来一阵低沉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虎啸之声。他小心地转过头,透过树叶,不远处,隐约看到来了一条浓密毛发的巨大黑虎,随着它不时低沉的吼叫,一道道粘稠的涎液从嘴中淌出,腥臭之气应该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而最让杜青感到惊奇的是:这只黑虎的头上竟然长着一对锋利的长角!而在黑虎的背上,坐着一个黑衣之人,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杜青只能从体态上猜测是一个女子。
她的身边紧挨着一匹雪白的马,马的鬃毛和尾巴却是深棕之色。白马对于黑虎的吼声毫无惧色,不时打着响鼻。一位一身白衣的男子悠然地坐在上面,右手中优雅的拿着一把折扇,正轻轻击打着左手的掌心,慢声细语地说道:“林姐姐,我看前面这条路就是通向黑水潭的。不如你我二人顺路而行,且不省事?早早办完大哥交代我们的事,好好休息快活几日且不是更妙。这些天只走这些人烟稀少、偏僻荒凉之地,姐姐难道不觉得烦闷么。”
“嘻嘻,石弟弟休要卖乖。大哥如此安排,这些日子还不是便宜了你?不过咱们这次出来关系重大,不得不小心行事。明年又是一个甲子交替之时,如能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们天玺岭出头之日就指日可待了。”黑衣人果然是一个女子,她娇滴滴笑道。
“姐姐放心,一个小小的黑水潭么,还难不住我石轩!任凭什么奇谭怪水,哪一个能放在我的眼里。我只怕当日它受伤太重,东躲西藏的,怎么能保准它一定就在这里呢。”自称石轩的男子自信满满的分析着。
“你这是在怀疑窦融吗?这可是他在老贼宇文胜那里,千辛万苦才打探出来的消息!普天之下都知道它隐匿在在这云雾山脉之中,就算这里,也说不定有多少人在寻找过呢。不过能知道具体隐匿之处的,也是寥寥无几了。这么多年来,他一人孤苦伶仃,只身在外,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楚,你现在居然会怀疑他!”女子有些发怒,瞪了石轩一眼。
石轩冷笑两声:“我怎敢对他有丝毫的怀疑。即使我上山四五年来,虽然从来没有和他谋面,但从山上各位老兄弟的口中,我也听出了都对他的敬重,我只是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且是轻易就能得到?那个宇文胜狡猾的很呐,我是怕他被愚弄了而已。”
石轩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笑嘻嘻接着说道:“林姐姐,我看你还是对他旧情不忘啊,我怎么听说,如今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姓柳的小丫头,这个小丫头不过二八的年纪,还是从鄞樊府鼎鼎有名的花间楼出来的,偏偏又生的是一副娇滴滴,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整天黏在他的身边,人们都说他们两人如胶似漆,亲密的很呢。林姐姐莫让他们骗了。”
女子不由身子一颤,黯然说道:“他在那里肯定是身不由己,他、他、他一定有苦衷的。你,你休要在我的面前提这件事了。”
石轩似乎也不愿看到女子生气,话锋一转:“据说当年宣王、定王战斗异常的惨烈,这件宝贝根本顾不上参加轩辕会,第二年它受了重伤,随后就销声匿迹,隐藏起来。它们若要自我疗伤,也恰恰需要整整一个甲子,按常理说来,明年它的伤情还不能修复,如何来参加轩辕会?你说它会不顾损伤之身,提前出现吗?除非是它在这些年有旷世奇遇,或许才能提前治愈,破世而出!”
“它肯定会的!几百年前,自它出世以来,就秉性暴烈,这次它肯定会重新夺回天罡之首!它绝不会畏首畏尾,一直躲躲藏藏的。它一定会想尽办法,去争得本来就属于它的荣誉!”女子自信地回答,因为这些都是窦融传书讲给她的。
片刻后,女子回过神冲着石轩咯咯一笑:“石弟,虽说时间尚早。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到黑水潭,好好休息休息,等着夜深人静之后好做正事,到时还要你辛苦下潭呢。”
“姐姐真是体贴人啊!区区一个黑水潭,晚上能费了我多少力气?入潭之前,我看还是让我把姐姐好好服侍服侍的为妙。”石轩一阵大笑,隔着黑纱,轻轻在女子脸上捏了一把。然后用扇子在马身上一点,只听一声长嘶,白马不走正路,朝着东面直奔而去。女子也吃吃笑得花枝乱颤,紧跟着也把虎角一拍,黑虎紧紧跟随白马奔去,转眼之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两串笑声还在这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