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伶平静心神,眼睛转动,不由想到哥哥杜坤,杜坤一向大大咧咧,平生最喜爱的就是马。几天前,他在泞青县里看上了几匹青角马,是几个掩食人从遥远的东离贩运而来,杜坤甚是喜爱,一打听价钱,一匹青角马要纹银二百两!杜坤背着他夫人不知,手底也积攒了些积蓄,兴冲冲回家,盘点银子,只够买回了两匹青角马。这几天也正在想法设法凑银子,好买下余下的那匹青角马。为这事,他还来借过自己兄弟的钱,杜伶手中的银子更如同流水一般,剩下的这几十两也看不在眼里。不过他的这些事情,杜伶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他积攒买青角马的钱,杜伶也知道放在哪里。杜伶琢磨着,哥哥哪里也有一百多两,不如我先借用借用他的,等过了这几天,我手中有了钱再偷偷给他放回去。
想罢,杜伶咬牙说道:“我这里只能再给你凑起十两。如果窦兄对此还不满意,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了,不过也难有我这样喜爱此物,能给你如此之高的价钱的了。”
窦宵瞥斜了杜伶一眼,冷笑道:“杜公子也太不爽快了,我本以为杜公子诚心实意要买这件赤狐皮。这才忍痛割爱,卖与杜公子,换了旁人,我还要好好思忖思忖呢。杜公子真要在银子上如此斤斤计较,可真让我怀疑你对赤狐皮的诚意了。”
杜伶眼睛一转,说道:“窦兄何出此言?谁不知道我杜伶视金钱如粪土!咱弟兄也攀谈多时了,我也不瞒窦兄实说,我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顾虑。当日夜色昏暗,小弟我远远的也瞧得不是很明白,不知窦兄可否让小弟仔细欣赏欣赏赤狐皮呢?”
窦宵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把杜伶吓的凛然一惊,正有些惴惴不安,就见窦宵把包袱从腰间解下来,扔在了杜伶的跟前,冷笑道:“我窦宵也绝不是小气之人,杜公子说的不错,是该验证验证东西,你自己打开看吧,看它是不是真真正正的赤狐皮。”
杜伶暗自欢喜,讪讪干笑了两声,两眼放光地瞧着窦宵扔在眼前的包袱。他愣在哪里,平复了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袱,当赤狐皮露出的一刹那,整个屋子都被映成红灿灿的,明亮耀眼的皮毛刺得他双眼生疼,而后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拂来,气息并不强烈,恰到好处的让人如痴如醉。杜伶敷然间打个激灵,一把扯起包袱盖上赤狐皮,问道:“窦兄不满意方才的价钱,我可以再加二十五两!五十两纹银,窦兄以为如何呢?”
“那也只好如此了,我就是瞧着杜公子实心实意要买,我也就狠狠心,便宜给了你吧。”
杜伶欣喜若狂,就见他急匆匆奔出屋子。片刻时间,杜伶就跑了回来,来到窦宵的跟前,把手中的银子放在了包袱的旁边。
“这里是足足的五十两白银,你把银子收起来。从现在开始,这件赤狐皮属于我杜伶的啦!”杜伶喜上眉梢,也顾不得窦宵。一把抱起包袱,扯开一个角,又仔细地辨认了辨认。这才包好包袱,看了看收好银子的窦宵,吩咐道:“咱们这次交易,最好别叫旁人知道。如果哪天我知道你泄露了此事,你可休怪我翻脸无情!”
窦宵哈哈一笑,冷冷地看了杜伶一眼:“二少爷,我也请你好好善待这件赤狐皮。有朝一日我知道你把它毁了,你也休想我能饶了你!”说完,也不管杜伶。大踏步地走出了杜家大院,心中也暗暗发誓:这将是我窦宵最后一次进这座院门!
从古潭村一直向南,到了黑水潭就是尽头了。潭水四周高耸陡峭的悬崖峭壁让人望崖兴叹。而在古潭村的东面和北面,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中有数不尽的妖魔怪兽阻路。就算你是成了名的剑仙,胆敢一人进入云雾山脉,结局也是九死一生。唯有西面那一条蜿蜒的古道,一直通向梅花镇。这也是古潭村通向外界的唯一还算顺畅的道路。顺着这条崎岖的小道,要翻过两座山梁,其中还要穿过两座山梁中的一个小山村:徐望庄,一路蜿蜿蜒蜒走上二十几里路,才能到达梅花镇。
这是一个微风和煦的上午,太阳已经在山峦间探出了头,温柔地凝视着这片古老、生机勃勃的大地。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一朵朵体态婀娜,宛如调皮的孩子,在天空中变换着身姿,尽情地玩耍着。在大地上,从林间徐徐吹来的清风,已经微微有些凉意,就好似年少羞涩的少女,调皮地对着你呵了口气,就又躲得无影无踪,不免让人身心舒畅,久久不能释怀。只因为秋季刚刚到来,无论是山间还是道路两旁,树木依然郁郁葱葱。一些漂亮的无名小花,躲藏在树林间的青草中,阵阵花香引得蜂蝶在其中穿梭起舞。一阵阵清脆的鸟鸣之音从林间传来,为这片幽静的山林增添了无尽的活力。
远远地,只见一架马车从古潭村的方向驶来,马蹄声错落有致、不紧不慢,就像是和着山林之音而来。马车上一阵阵说笑之声也渐渐响起,走近了,明眼人就会看出,这是一匹产自东离国的紫烟马。紫烟马的性子最是温顺了,脚力虽然比不得千里马,它的脚力一日里也有八九百之遥。
驾车之人是一个身材健硕挺拔的少年,圆圆的脸庞显得比真实年纪老成许多,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略显粗犷的声音在几个人当中最是响亮的了。
在他的身后坐着的是和他年纪相仿的两男一女,其中最活跃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他身材略显单薄,身上的衣服在几人当中略显华丽。他尖尖的脑壳左摇右晃,让人忍俊不禁,一双笑成一条线的眼睛上面长着两道难看的半截眉,两片薄薄的嘴唇滔滔不绝,其他人被他逗得笑声不断。尤其是他旁边,一位身量不高,身材微胖的小姑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但上天赐予了她一副俊俏的面孔:只见她弯弯的细眉下,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口小嘴满是整齐洁白的牙齿,一个小巧的鼻子和谐的镶嵌在肉乎乎的脸上,任何人都会心生怜爱之意。
车子的最后面,歪坐在哪里的少年安静了许多,他一身的打扮举要寒酸的很了,不过浑身上下倒也收拾的利利落落,整个人显得也是很是精神。他白净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一双小眼微微眯着,偶尔附和着他们说笑几句,大部分时间扭着头看着高低不一的树木从眼前闪过。
坐在最后面的那个人正是窦宵了。就在那天他如愿把赤狐皮卖给杜伶后,就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要先把其中的三十两银子交给奶奶。这才放心的找到身材瘦小的杜青,魁梧的庞淳和小姑娘杜皙。当他把自己打算在梅花镇设宴的想法告诉了他的好朋友后,杜青楞得一时没有言语。
“老大,我不能同意。奶奶每日里浆洗衣服多么辛苦,我们怎么能在让你破费呢!你就该和我们商量下嘛。这次不能听你的了,给猴子庆贺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办吧。”庞淳瓮声瓮气的首先表示了反对。
杜皙急忙说道:“还有我呢,怎么也要算我一份。胖子,咱们俩人不是更好吗?”
庞淳白了杜皙一眼,把腰杆一拔,训斥道:“你跟着净瞎捣乱!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掺和什么?再说了,你们家还有弟弟妹妹要你照顾呢,这事儿就我一个人。老大你也不能跟我争抢。”
杜皙大眼睛一瞪,指着庞淳怒道:“胖子!我们知道你家铁铺的生意很好。你也不能小瞧了我们吧?好歹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只许你尽心,不许我们表表心意了?难道我们就和他生疏了不成?”
窦宵急忙扯住二人,把藏在手里的银子亮在他们眼前,笑道:“你们都不用争了。平日里,每次咱们出去玩耍,那一回不是让你们破费的。再怎么说,这次也该轮到我了吧。你们看,我把银子都准备好了,猴子这次也给咱们弟兄长了脸面,哥哥我是真的替他高兴,这次说什么咱们也要尽情的在镇子上耍耍。”
看着白花花的十几两白银,三人满眼的惊诧。庞淳更是结结巴巴说道:“老,老大。这,这不是做梦吧?我长这么大,手里最多也就见过一两多的银子。这么多的银子,快够半年的花销了!你,你,你这又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的银子?”杜皙和杜青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窦宵哈哈一笑:“你们不用紧张,咱这银子来的光明正大,不像那些达官贵人见不得人。再说了,没本事赚到银子,怎么好做你们的哥哥呢。胖子你也别和丫头争了,都让给哥哥我吧。这样的好事怎么也得让我做一次吧?”
杜青瞧着窦宵,又看看了还没缓过神来的庞淳和杜皙。心中一动,连忙上前说道:“难得咱们大哥高兴,我看这次就依着大哥的主意吧,咱们都是自家弟兄,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庞淳和杜皙见杜青说话了,也就不再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