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纤染眉角一挑,按在椅靠上的手挪到了她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旁边的糕点碟子。
“本宫倒是不屑去做同室操戈的事儿!”
容宗瑾眼中神色不变,沉声道,“不过,绝不是巧合!”
此话说的含糊,可不管是容纤染还是书案都听得出来他说的是树林中皇后遇险一事。
也就是说那名宫婢还是有怀疑。
不过也是明摆着的,不然那名宫婢也不会身死。
容纤染抚着碟子的动作一顿,她抬眸,看向面色沉静的容宗瑾,
“可有怀疑之人?”
容宗瑾动了动唇角,摇头,“没有!”
“无语……”
容纤染呼了口气,再度低头看向自己手边的碟子。
指端动了动,忽的,容纤染开口,
不同一开始的凌厉,也不同适才似若是带着轻嘲,而是低喃轻语,只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
“家里都好吧!”
记录的书案一顿,险些抬头看过去。
不过,就是不用那位大人开口,他也知道自己后面不用记。
容宗瑾也不看书案,点头,
“都还好!”
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一如传闻中和煦温雅的容大公子,和刚才咄咄然的官员俨然像是两个人。
“那,你什么时候娶妻?”
容宗瑾眼底的神色一变,很快就又淡若轻水,“过阵子吧!”
闻言,容纤染摸着碟子的动作快了些,
“这么说,有意中人了?”
“无语……”
容宗瑾的身形不可察的一滞。
他弯了弯嘴角,眼睛看向屋内角落里零散放着的几盆花上。
没有听到容宗瑾的回答,容纤染抬眸,方看到容宗瑾根本就没有看她。
容纤染轻轻一笑。
倒是她胡思乱想了。
自己虽为容府嫡女,可或是父亲在朝中树敌太多,家里竟没有一个男丁。
眼前的人,明明不是父亲所生,可父亲硬是纳入门中,说的是为一门传承子嗣,实际上还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华横溢。
这样的人,娶妻,又和有没有意中人有什么关系?
注定了是要为容家枝叶繁茂倾注心血。
不过,也好。
容纤染站起身。
衣衫了之间,华贵彰显。
书案不由自主的抬头,遂又被这华贵艳丽几乎晕了脑袋。
书案赶忙的低垂下头,继续盯着自己跟前刚记录下来的卷宗,不敢游移半下目光。
不愧是容相嫡女,当朝的懿贵妃。
只是这起身之间,就已经是气势逼人,当人不敢直视。
容宗瑾看到容纤染起身,眉心微微一皱。
容纤染看在眼里,轻轻一笑,“似乎,本宫也帮不上容大人什么忙!”
言罢,施然走出屋子。
容宗瑾没有阻拦,只是站起来,跟在容纤染身后三步开外,表示恭敬。
容纤染目不斜视,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又停了下来。
“她,和原来不同了!”
听似毫无头绪的话,容宗瑾的面色微微一变。
后面的书案不明所以,只低着头,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娘娘,想说什么?”
容宗瑾沉声。
容纤染扬了扬眉,轻忽一笑,“本宫只是想要问你知不知道!看来,是知道了!”
眼角瞥了眼后面的容宗瑾,容纤染唇角含笑的走了出去。
侯在门外的香玉等人看到容纤染出来,躬身一辑,“娘娘了。”
屋外的阳光明亮,容纤染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身后紧随着出来的容宗瑾稽首,“恭送懿贵妃!”
贵妃乃堂堂正一品,除了当朝的容相,文武百官相见都是要行参见上首之礼。
容纤染没回头,袖下的手只是稍稍一紧。
站在容纤染身后的荣总净没有看到,前面等候的香玉正看到。
“哦,对了!”
容纤染回神,端庄典雅的面容微微的泄出一丝的笑意,完美的让人无懈可击,“本宫觉得容大人不要总是盯着宫内,或者宫外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呢?”
闻言,容宗瑾抬头,眸中温润清寡。
“贵妃娘娘,这是意有所指?”
容纤染只若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掩唇失笑,“好了,就当是本宫多事罢了!”
“想来本宫只是待在这方寸之间,又怎么会知道什么事情!”
言罢,容纤染甩袖离开。
香玉等人簇拥而行。
其后,容宗瑾看也不看容纤染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转身进去了房间内。
前行的容纤染眼角瞄到容宗瑾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快速的划过一道暗色。
“那边如何?”
自己的驾辇就在眼前,容纤染沉声道。
香玉顿了顿,附到容纤染耳边说了些什么。
容纤染脸上端庄优雅的浅笑慢慢收敛起来,最后倏的停下脚步。
身后随行的香玉垂首,屏息无声。
容纤染看着前面车撵旁躬身稽首的宫婢,嘴角轻轻一勾。
眼底狠光掠过。
“啪了。”
一个巴掌,落到了那个宫婢的脸上。
宫婢踉跄了下,就跪倒在地,“奴婢死罪,娘娘恕罪!”
容纤染冷笑,没有理她,抬脚上了驾辇。
香兰走过来,看了眼,抬手,“带下去!”
“是!”
有宫随过来,把那名宫婢拉了下去。
那名宫婢浑身发抖,却是死咬着唇角不敢吭声。
就在那名宫婢眼看着就要被拽出视线的时候,车撵上的容纤染忽的开口,“杖责十杖!打发出去!”
“是!”
宫随领命。
那名宫婢颤颤的喊,“谢娘娘!”
容纤染当是没听到,闭上眼睛。
香玉的眸子暗了暗。
跟在这位主子身边久了,就连她们也知道主子的秉性,越是求饶,主子惩处的就越厉害。
前庭。
御书房。
容纤月饱饱的喝了一盏碗,一盏碟。
完全是把那“人情”吃下去没一会儿,那位据说在明耀殿忙碌的大人就回来了。
在看到她身子下的那身凤袍之后,他的眼中显然带上了惊艳。
毫不掩饰的让容纤月一眼就看了个清楚。
“很美!”
他赞道。
容纤月弯唇,眼中带了一丝调皮,“是凤袍,还是了。”
“当然是纤纤!”
夜凌璟展颜,伸手就把她揽入怀里。
容纤月顺势的靠到他的胸前,柔顺乖巧。
先前殿内伺候的常总管又一次无声无息的退到了外面。
容纤月险些都要怀疑这个贴身总管其实就是在做做样子的。
殿内,又是静谧。
“可奇怪这凤袍怎么会在朕这里?”
低哑淳厚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
“这件凤袍是朕早就给你预备的!”
夜凌璟瞧着她,唇角笑意温暖如春。
“朕说,这件凤袍在三年前就已经预备了。纤纤是信还是不信?嗯?”
“纤纤信!”
容纤月弯唇,眼中闪着不明动的眸光。
她信,她当然信!
他是三年前登基的!
也就是说在他登基的时候就已经给她预备了这件凤袍!
情深至此,却是怎么不让人感动!
即便当时那个正主儿不是她,可现在是她确确实实的穿上了。
夜凌璟弯唇,手指在她的眼角划过。
随着驾辇行行,容纤月一本正经的坐在御辇上。
其实倒也不是她定要如此,而是那位常坐在龙椅上的人一上了车撵,让她不得不撑着身子充当支撑。
容纤月先只以为他的故意,可当看到他闭着的眼角带着的那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容纤月心头微微一颤。
“皇上?”
容纤月低低的唤。
“嗯!”夜凌璟用鼻子应了声,眼皮只稍稍的动了下。
“若是皇上累了,臣妾……”
容纤月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眼皮一动,已经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