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显然就是认为她说的没错。
夜凌澈冷哼,嘴里硬生生的吐出三个字,“很简单!”
“什么?”
夜凌澈眼中精光一闪。
“本公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那位公子就这么明赫赫的跟着她回去了平和堂。不止如此,连带她要去买的三七也给她带了来。
当苏清秋从那辆奢华低调的车马上下来,手里捧着人家给带来的三七,都迷迷噔噔的以为自己这是不是在做梦了。
街角是她熟悉的,药铺也是她熟悉的,可这车马,还有眼前的俊美公子,却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看傻了?”
俊美公子的冷哼激了苏清秋一个激灵。
苏清秋警惕的看了夜凌澈一眼,转身抱着三七往铺子里跑,“掌柜的,来客人了。”
看着苏清秋唯恐后面追着豺狼虎豹的速度,夜凌澈嘴角勾起的弧度更盛。
“谁啊?”
药铺里的父亲听到声音,掀开帘帐走出来。
先是看到了急急惶惶往铺子里跑的清秋,皱着眉头,一边把清秋手里捧着的三七拿过来,一边道,“干什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有客人,有客人!”
清秋一个劲儿的往后扭头。
父亲顺着她的目光往后,一道欣长的人影走了过来。
步履轻风,风度翩然。
正是夜凌澈。
苏大夫的眼里快速的闪了闪,“这位公子是看诊,还是……”
“看诊!”
苏大夫侧身,让出身后不远平日里看诊的座位,“请。”
夜凌澈打量了一眼,四周素雅,和他昨儿晚上过来看的差不多。
而这会儿那个小家伙已经把药材放了回去,探头探脑的在帘帐后面偷偷看。
夜凌澈扬了扬嘴角,“掌柜何在?”
苏大夫一愣,“在下便是!”
“原来就是你啊。”
夜凌澈看向苏大夫,幽深的目光盯着苏大夫的背脊一阵发麻。
苏大夫正要开口,一个声音猛地从后面冒出来,“我们掌柜可是大大的好人,这四邻八舍没有不知道的!逢年过节,我家掌柜还义诊呢!”
声声的维护,正是忍不住从帘帐后面蹦出来的苏清秋。
苏大夫一愣,夜凌澈恍然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丝戏谑的流光,“原来是好人!”
“对,没错!”
苏清秋挺了挺胸膛。
夜凌澈勾唇,往苏清秋的胸口瞄过去。
苏清秋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就差是捂着胸口蹦着从旁边跳开,往苏大夫的身后躲过去。
苏清秋立在苏大夫身侧,苏大夫没看到苏清秋的反应,只觉得对面夜凌澈的眼神看上去让他心惊胆跳。
“没事就下去!”
苏大夫示意苏清秋。
苏清秋不甘,“可是……”
夜凌澈轻轻一笑,目光从苏清秋身子下收回,“这个伙计倒是有趣的很!”
苏大夫扯了扯嘴角,狠狠的瞪了苏清秋一眼,“实在是调皮了些!”
“不然,天真烂漫,尤是可爱!”
说着,夜凌澈探出了手臂。
苏大夫手指微微的颤了颤,搁置脉门,听诊。
虽不甘,苏清秋还是退到了柜台后面,探头瞧着那边的问诊。
父亲和她印象中一样,凝神听诊。
只是那个被听诊的,却不是认真的模样,嘴角轻勾,眉目含情,狭长的眸光微转,似乎往她这边看过来。
苏清秋眯着眼睛,在他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冲着他嫌弃的吐了舌头。
夜凌澈一愣,旋,低低的笑出声。
清朗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像是清朗低沉的萧瑟,蓬的撞到了她心里的某个位置。
苏清秋还没有清醒过来,就看着父亲冲着她瞪过来,苏清秋心头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当下也不敢在这边待着,逃也似的奔到了后面。
帘帐落下,苏清秋的身影消失在药铺子里。
苏大夫暗暗的松了口气,放下手。
“公子,您的脉象平稳,却似有沉思之症,故而……”
苏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夜凌澈淡淡的开口,“听说你曾是太医?”
苏大夫面色有些僵硬,“是。”
“怎么不做了?”
夜凌澈看着他,眼中精光一闪,“是被贬斥?”
苏大夫一惊,身子一颤,险些从身后的凳子上跌下来。
对苏大夫的失态,夜凌澈恍若未见,微微勾起的唇角,荡漾出倾世繁华。
“怕什么?难不成,你当真是不认得本王?”
淡淡的话语落,苏大夫“噗通。”的跪倒地上,“草民。”
“起来吧!”夜凌澈眉角未动,“这里是你的药铺!”
“是!”
苏大夫起身,面色苍白,也有些嘴角发颤,夜凌澈睇着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可知道本王来这里的缘由?”
药铺后面的院子里。
苏清秋躲到自己的厢房中。
坐在桌边,把着自己的脉门。
心跳,快的厉害。
就像是她从外面一路跑着回家一样。
可刚才,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啊?
苏清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难道是因为那个公子看了她一眼?
哈!
开玩笑!
不过就是长的俊俏了一点儿,她又不是没见过苏清秋咬唇,似乎她这十五年的生涯中,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俊俏的人。
啊!
俊俏的人,再加上有钱,果然是容易招蜂引蝶的。
难怪是父亲嘱咐她不要靠近那些人。
可,不靠近像是那个公子一样俊俏的人,她懂了。为什么也不让她靠近石头哥哥呢?
苏清秋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也只能去翻看手里的医书。
而也就是刚看了几页,外面看诊的父亲进了来。
听着父亲的脚步声,苏清秋抬头。
本来苏清秋就是随意一看,可入目看到父亲脸上的神色,苏清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父亲?”
苏清秋到了苏大夫的跟前。
苏大夫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清秋啊!”
“怎么了?”苏清秋关切的问。
“无事!”
“父亲面颊泛红,眼眶微涨,眼神游移,呼吸不稳,尤其是在清秋询问之后,父亲目光躲闪,显然是想避开清秋!”
苏大夫苦笑扶额,“清秋的‘望’是越来越娴熟了!”
闻言,苏清秋脸上的神情更肃,“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位公子当真是得了不治之症?”
“胡说!”
苏大夫沉声。
苏清秋耸了耸肩膀,“那父亲怎么会是此种表情?父亲不要说后来又有人来啊!我可是看了冕钟,按照父亲的习惯,这个时辰也就是刚给那位公子看过了才对!”
看着如斯聪颖的女儿,苏大夫嘴角紧抿,脸上的神情只越发的凝重。
“父亲?”
苏清秋心下咯噔一下,“难道那位公子真的……”
苏大夫看着苏清秋,重重的点头。
“什么重病?很严重吗?看他怎么也是个官宦子弟,难不成宫里的太医就没有能给他医治的?哦!要不就是他得的是什么隐疾,太医那边不好知道,所以就来找父亲?对了,这么说,昨儿他就是来探路的,我说呢,他堂堂一个大公子,怎么会因为那三钱银子就和我过不去,敢情是有不能说的缘由。”
苏清秋絮絮叨叨。
一开始苏大夫还有些忧心,可听着后面苏清秋说的那些,又稍稍的放下心来。
“太医看过了,只是需要我苏家独有的养身方子……”苏大夫道。
苏清秋明白了,又有些愤愤然,“哈,这么说那些太医还是不行,既然太医院离不开父亲,怎么还硬是把父亲贬斥了?”
苏大夫颦眉,“清秋,不要多言!”
苏清秋不依,“我也没多说,我是说的是实话!”
“清秋!”苏大夫压下苏清秋的肩膀,“朝中的事情,并非是你一人便可知晓的!”
苏清秋撇过头,“父亲不说,清秋怎么会知道!”
“傻丫头,为父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要知道平安方是福!”
苏大夫语重心长。
苏清秋的眼中晃过异色,耳边温柔的低语声过,“清秋,母亲只希望你日后能寻得一户好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就够了。”
当初,母亲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父亲……”
苏清秋的眼中闪过湿莹。
苏大夫看在眼里,心头悸动更盛。
他是这样期望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最后到底又是否能行!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清秋忽的开口。
“没,没有!”
苏大夫否认。
“不对,父亲定然是有什么瞒着清秋!”
苏清秋目光如炬。
苏大夫无法隐瞒,“也没什么,就是你知道我苏家的那个养身的方子……”
“怎么了?”
苏大夫叹了声,“你知道如今为父的身份不便前去。”
愣了愣,苏清秋明白了。
就像是在这街头巷尾的药铺一样,都是要争个好坏排名,想来那个太医院更是如此了。
父亲虽然是从太医院出来了,可人家也是看过太医的,要是再有太医院的大夫说什么,恐怕父亲的名头会不好。
“那女儿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