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秋道。
苏大夫身子一僵,看着苏清秋,眼中不舍,犹豫。
“可,清秋你是女子!”
“没事的!”
苏清秋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那位公子以为我是男子啊!”
“可……”
“就当他知道清秋是女子,那又怎么样!”苏清秋瞧着父亲,“清秋记得父亲的话,不会和他们那些人接近的。”
看着女儿清湛的目光,苏大夫心头的忧心明明应该放下,可不知道怎么,只越发的不安心。
“不行,还是算了!”
“父亲!”
苏清秋拉住苏大夫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父亲,“我知道父亲担忧什么,可人家都是名门,自当是要有身份的女子,咱们家就是寻常百姓,他就是再眼神不济,也不会对女儿怎么样的!”
“再说了,这里是天子脚下,他还能做出什么有违法度的事情?”
女儿清亮的眼睛如珠玉皎洁。
口中旦旦有理,足以让他松下最后一口气。
只是……“本王看你家女儿不错,不如到本王府上几日给本王解解闷儿!”
“不要说是本王强势,而是你家的女儿敢欺辱本王,本王又焉能这么便宜了她?嗯?”
傻丫头,那个人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若非是他对这位王爷有几分了解,适才就是不惜性命,也要相拒。
看着父亲似乎还有些犹豫,苏清秋再度拉住父亲的手。
“父亲,放心吧!我没事,没问题!”
苏大夫咬牙,只能同意。
“那,你要顺着那位公子!”苏大夫道。
苏清秋欢喜,“知道了,有钱的是大爷!”
正月十七。
平和堂早早的就开了门,男装打扮的苏清秋在铺子外面收拾。
没一会儿,门口熟悉的脚步进来。
苏清秋笑盈盈的抬头,“石头哥哥!”
石头摸着脑门,憨憨的笑。“清秋妹妹!”
苏清秋点头应着,转眸看到了石头身边站着的人。
当即把手里忙活的物件儿放下,迎了过去。
“石头妈妈也来了!哪儿不舒服?”
一边说着,苏清秋一边搀着石头妈妈往椅子上走过去。
待石头妈妈坐下,又给石头妈妈倒上茶,坐到了对面。
“石头妈妈,坐!”
石头妈妈转头看向身边的石头。
石头摸着脑袋,有些紧张,“清秋妹妹,昨儿你不是说要我娘亲过来吗?”
“是啊,我是说给老人家看看身子。老人家身子弱,若是总这样头疼脑热下去,老人家的身子会受不住的!”苏清秋瞪了石头一眼,又转头看向石头妈妈,“石头妈妈,您不能就这么惯着石头哥哥,石头哥哥是家里的长子,是要好好的照顾石头妈妈才是!”
“是,是,清秋说的对!”
石头妈妈连声的应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石头。
石头的脸色发暗,刚才进来还放光的两眼现在也几乎没了神采。
苏清秋没有留意,径自的说着,“石头妈妈,来,我给把把脉!”
“好,好!”
石头妈妈伸出手。
苏清秋满意的伸手,把在石头妈妈的脉门上。
“清秋啊,你觉得石头怎么样啊?”石头妈妈问。
苏清秋看看石头妈妈,又看看石头,“石头哥哥很好啊!”
“那,要是……”
后面石头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车马轱辘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几乎同时,一声疑问,“平和堂伙计可在?”
“在,我在!”
顾不得继续听石头妈妈的话,苏清秋猛地蹦起来,冲着外面使劲的摇手。
石头妈妈和石头循声看去,外面的两驾车马几乎把整个小巷都给霸占了。
车驾旁,一个蓝衣青绸的男子立在车驾旁,冲着清秋一颌首。
“我家公子在府里等候!”
“好,我马上就好!”
苏清秋应着,又转头往铺子里面喊,“老爹,出来给石头妈妈把脉啊!我先走了!”
说着,苏清秋拎起早就预备好的药箱往外冲。
石头哥哥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出声。
快要走到门口,苏清秋又回头,“放心,石头哥哥!我早就和爹爹说好了,让他免了诊费!”
“别的等我回来再商量吧!”
随着话音落地,苏清秋已经蹦上了车马。
车马缓缓离开了药铺。
石头愣愣的看着转眼便空荡荡的药铺门口,眼中失神的几若没有焦距。
“还看什么看,就你这样子,十年八年的也别想清秋看到你!”
石头妈妈一手掐到石头的胳膊上。
石头呲牙,不敢躲。
刚出来的苏大夫看了眼门口消失的女儿的身影,转头又看向石头,摇了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
车马轱辘而行。
很快就在一处巷子里停下。
苏清秋从车马里下来。
面前的门紧闭,上面什么牌匾都没有,显然就是侧门。
只是这巷子不小,而且刚才一路上看来,那些宅门都很高大。
比起她先前随同父亲去过的几家庭院来看,更是高贵。
所以这家……不是一品大臣的家人,就是皇亲国戚。
“请。”
先前的蓝衣人说着,刚才还紧闭的侧门打了开。
似乎同时,还有奇异的香气从里面溢出来。
苏清秋点了点头,背着药箱进去。
奢华的亭台楼阁。
富丽堂皇的假山水池。
甚至庭院的角落还绽放着络绎的梅花,菊花。
苏清秋不由瞪大了眼睛。
早在车里看着身子下的丝棉绸缎时,就想到了这家的非常,便是在门口也确认了这一事实。可当亲眼看着,还是不由震惊。
这,哪儿是一般的家境。
再看这一路上见过的随从,婢女,身子下的绸缎布料,根本就不是她平日里能看到的。
果然,人家是不会因为三钱银子就和她斤斤计较的。
“请稍候!”
蓝衣人说着,先去了前面的殿堂之处。
苏清秋在原地站着。
虽然此刻仍是正月,可因为前一年的双闰月,故而这一年的正月一点儿也不觉得凉。
满眼的碧色美丽,深呼吸,甚是还能嗅到青翠的气息。
果然有钱人,就是大爷。
就在苏清秋沉浸在这一片有钱人绝不低调的情形当中时,鼻端忽的嗅到一阵浅浅飘来的清浅气息。
“风景如何?”
苏清秋回头。
就在她身后数步远,一个身着藏青色袍子的男子正迎面而立。
清淡的目光如釉,淡雅的唇角带着让人几若如沐春风之意。
俊美之姿,翩若惊鸿。
苏清秋愣了愣,心跳突然的又快了几下。
她退后一步,低垂下头,“清秋见过公子!”
夜凌澈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一勾,“你不知道我是谁?”
“掌柜未曾告知!”
夜凌澈轻笑,转身往另一处走过。
后面伺候的人赶紧的说,“跟上。”
苏清秋暗暗翻了个白眼,跟上。
脚下相差五步,不远不近。
走了几步,前面的人突的丢出一句话来,“称呼自己父亲为掌柜,你也是第一人吧!”
苏清秋脚下一个趔趄。
父亲什么时候告诉他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夜凌澈轻邪一笑,偏厅的花室。
温暖怡人。
苏清秋立在一边,隔着点点的珠帘,夜凌澈坐在软榻上,旁边的侍婢给夜凌澈净手,梳洗。
苏清秋低垂着眉角瞅着,看着那些侍婢有条不紊的动作,暗暗咋舌。
难怪总觉得她见过的那些人没有长的太过俊美的,而是在这样的伺候之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也会收拾的和天仙一样,更不要说是原来就有几分姿色的了。
“看什么呢?”
夜凌澈清冷的哼出这一句来。
苏清秋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正落到他的手上。
那双纤长的手指晶莹,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漂亮的手。
“我在想,待会儿针灸要从何开始!”
苏清秋回答。
夜凌澈挑了下眉角。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这双手目不转睛!”
苏清秋扯了扯嘴角。
自以为是。
侍婢退了下去。
苏清秋坐到了夜凌澈跟前。
那双纤长美丽的手就摆在她的面前。
苏家的养身之术需要针灸,而这针灸恰恰就是在手上。
苏清秋打开药箱,从药箱里拿出来一卷束布,里面大小针头一共一百零八支,大小不一,正是苏家独有的银针。
银针在外面的光亮下,闪闪发光。
夜凌澈的眸子微微一缩。
“你父亲说你的技艺不在他之下,希望并非妄言!”
苏清秋少有的看了眼夜凌澈,“既然公子大贵之人,理应相信父亲所言不虚!”
夜凌澈点了点头。
苏清秋沉下眉心。
举手抬针。
一声微不可微的声音出,针入肌肤。
夜凌澈微微皱了皱眉。
淡淡的麻意涌上。
紧跟着,似若是棋盘下手,七八枚针灸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
再看面前的小家伙,额头隐隐的显出湿意。
夜凌澈嘴角轻勾,“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为何贬斥?”
苏清秋手下一顿,下一枚针差几许落到夜凌澈的手上,后又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