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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儿。”
“恩。”
“喜欢吗?”黑衣男子俯视着,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慈爱中饱含温暖,用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问道。
小女孩抬起头向周围看了看,宽敞的大厅中,闪烁着如萤火虫般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未等小女孩回答,红衣女子已经激动地答道:“喜欢极了!谢谢你,这里真的是太漂亮了,和我心中的dream house一模一样!”
黑衣男子深情地望向红衣女子,又是微微一笑,柔情中带着几分骄傲,红衣女子将手轻轻地放入男子的掌中。随即周围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两人相拥着走到大厅中央,开始旋转起了舞步。
站在小女孩身旁的柳拾夕,顿觉这里的摆设好熟悉,有点像她最爱去的dream back。
如果说红衣女子是自己的母亲,蓝衣男子是自己的父亲,那么这个黑衣男子又是谁呢?他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
柳拾夕看着他们边说边笑,不停地旋转,她想要看清两人的容貌,可他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绕得一旁的柳拾夕看昏了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揉一揉。
当柳拾夕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了黑衣男子的身后,近到能听到两人的呼吸,甚至看到眼前的两人正在热切拥吻。
柳拾夕不知为何心中异常难受,便准备离开,可不料那女子突然透过男子的肩膀,露出了整张脸冲着柳拾夕微笑。柳拾夕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崔霖霖!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红衣女子模糊的面容变成了崔霖霖的模样?
那,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似乎听到了柳拾夕心中的疑问,男子慢慢地转过了头,只从侧脸柳拾夕便已然认出了他,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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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然!”柳拾夕用尽了全身力量大声喊道。
“夕儿,你没事吧?”柳拾夕莫名其妙的一声惊呼,吓坏了坐在驾驶座的时一,他边开车边一脸惊讶地问道。
柳拾夕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哦,没事,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
“哦,可真是吓到了我了,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时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
柳拾夕忽地想起一件事,便将身体坐直了,看着时一,问道:“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吗?刚才走得太急,没有和诺然打招呼,我怕他担心,想给他打个电话。”柳拾夕刚才逃跑的太慌张,既忘了拉着冷诺然离开,也忘了和他打招呼,“哎,不知道诺然会急成什么样子,一顿教训估计怎么都避免不了了。”柳拾夕的内心打着小鼓。
时一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了柳拾夕,手机的屏保是一副萤火虫在丛林中飞舞的照片,柳拾夕不禁赞叹道:“萤火森林,真美!”。时一听到柳拾夕说出“萤火森林”,眼前一亮,立马回答道:“恩,那是我父亲的家乡,我上次去旅游的时候拍的。”
“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柳拾夕万分羡慕。
时一心中又是一阵失落。他本以为柳拾夕看到照片时会想起什么,可听到柳拾夕的后一句话,好似她从未见过萤火虫漫天飞舞的情景一般,时一心中又不禁打起了疑问。
“夕儿,你去哪里了?你的手机落在我的车里,我没办法联系你,真把我给急坏了,下次我在你身上装个GPS,免得你总是走丢!”电话刚接通,柳拾夕只轻轻地唤了一声“诺然”,电话那头便传来冷诺然的狂轰滥炸,就连坐在旁边的时一也听到了,嘴角抿着笑。
柳拾夕看着时一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啦,好啦,不好意思嘛,刚才有点失控,没顾得上你就跑了出来,结果刚好在路口遇到时一,便坐他的车离开了,忘记告诉你,我向你赔罪。晚上请你去dream back吃一顿,以弥补你受伤的小心灵,好不好?”听到时一的名字,冷诺然更加激动地在另一头喊道:“什么?你和时一在一起?他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呢?一定有阴谋,有阴谋!你等着我,我这就赶到dream back去!你等着我啊!”还未等柳拾夕回答,冷诺然便先行挂掉了电话。
“谢谢。”柳拾夕将手机递还给时一。时一笑了笑,说道:“你男朋友很紧张你。”柳拾夕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和刚刚大声哭泣的样子判若两人,那是时一熟悉的笑容,是在他梦中久久萦绕的笑容。
“不好意思,刚才我太担心姐姐了,所以打断了你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那个小区的呢?”时一笑了笑,说:“没事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当时在柳姐姐家里,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听。”“哦,我当时有点手足无措,所以手机落在诺然的车上了。”柳拾夕立马解释道。时一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说:“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
时一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母亲,那个冷静、独立而精明强干的母亲,即便是在事业落入最低谷时,也未曾皱过眉,未曾惊慌失措过。而当只有十岁的自己向她说出“爸爸和阿姨在房间里打架”的事情后,母亲的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
母亲异常冷静地将他带到了那栋红色房子前,在时间不知所踪的流逝中,她一直保持着克制,只是安静地望向那个房间,一动不动。直到时一怯生生地说出:“妈妈,我想回家。”母亲突然像发疯了一般,脸上挂着一道道泪痕对天狂笑着喊道:“家?家?家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母亲将时一安置在副驾驶,一脚油门,车子狂飙而去。时一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慌乱地看着车,他意识到了危险,却又不知道危险在哪里。他只能惊恐地看着母亲,轻声喊道:“妈妈,妈妈,我怕,我怕……”可母亲根本听不到他的哭泣,愤怒、狂躁和害怕写满了母亲的脸庞,像极了一个魔鬼。
突然,母亲伸手按响了方向盘上的喇叭,口中更是惊恐地大喊道:“闪开!快闪开!快闪开啊!……”时一应声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男人蹬着三轮不紧不慢地前行,一个女人坐在后座,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有着和母亲一样惊恐的表情。
随着“砰”的一声,一切都像是慢动作般留在时一的记忆深处,前方的两人飞了起来,一个飞得高些,一个飞得低些,而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冲,安全带勒得自己喘不过气,他还未来得及转头看向母亲,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漆黑。
不知何时,眼前纯净的黑色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时一慢慢睁开双眼,侧头看向母亲,鲜艳的血色染红了她的白衬衣,魔鬼已经消失,霎时间,世界似乎恢复了往常,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宽宽的路,绿绿的草坪,静静的湖面,和,安静的母亲。
“时一,时一,你是专门去那个小区找我的吗?”柳拾夕轻声将时一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时一清了清嗓子,冷静了一下,继续回答着柳拾夕的疑问,答道:“柳姐姐,是柳姐姐给了我这个地址,她告诉我,你可能会去那里。”
看着柳拾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时一急忙问道:“夕儿,夕儿,你没事吧?”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的柳拾夕,此刻的情绪又开始崩溃,嘴里念叨着:“原来姐姐早就知道了,原来姐姐早就知道了……”
看着柳拾夕的情绪又将失控,时一不禁有些自责,自己说话前应该考虑一下柳拾夕此刻的心情。时一赶紧将车停在路旁,侧过身,双手扶着柳拾夕的肩膀,安慰道:“柳姐姐她试图挽留过,只是可惜没有成功。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太伤心,爱情不是想留就能留,也不是想赶就能赶走的,所以,这并不是谁的错,人的一生,因为爱情笑过、哭过、努力过,不就够了吗?拥有不代表一定幸福,不拥有也不代表一定不幸福,你知道吗?”
柳拾夕并未听进时一的安慰,只是不停地自责道:“我真的好笨,真的好笨,我居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霖霖和姐夫的暧昧。我还经常带着霖霖去姐姐家吃饭,她每次都借故和姐夫独处,我却只是以为他们谈得来。当初姐姐执意不让我来这座城市,是我一意孤行,非要考这里的大学,姐姐拗不过我,只能举家搬来照顾我,毕业后,姐姐要求我到别的城市工作,我不愿意,坚持留在这里。如果不是我非要读这个大学,就不会认识霖霖,如果不是我执意要留在这座城市,姐夫也就不会认识霖霖。原来都是我的错,原来都是我的错啊!呜呜……”
面对柳拾夕的嚎啕大哭,时一一时也是手足无措,只能慢慢地将肩膀递过去,让柳拾夕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