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战的时候,长矛手是最吃亏的,眼看着平时悍勇无比的同伴们被那个中年男子轻轻一挥衣袖便拍飞,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近,眼看着对方就要杀伤楼梯,国师木炙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色阴冷,站在楼梯之上。
这些近卫之中,有着不少是木姓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那里,只知道他们姓木。看着站在自己等人身后的木炙,剩下的数十名长矛手终于放弃了手中的长矛,开始拔出腰间的弯刀,他们咬着牙,发出最狠厉的吼叫:“大家一起冲上去砍死他!”
凄厉的厉吼回荡在听涛阁的四周,很诡异的是,听涛阁后面的湖水好似也听到了这几个字,蓦然间停息了下来,不再拍打堤岸。它们的视线被听涛阁挡住,看到前面的战斗。或许停下冲击,可以听到那里的战斗之声。
砍死他这三个字,那些鼓起余勇抽出朴刀嚎叫前冲的近卫们用最快的速度散开,腰间的小盾牌也握在手中,朴刀拼命的击打着盾牌,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近卫们也看明白对付道修,刚才那样悍不畏死的冲锋没有多大的用处,反而会被他们各个击破。现在要对付他们,要使用整体的人多的优势。
史开朝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即便是现在被挡住了去路,这些人都不是他的目标。他和列云的目标是一样的,首当其冲的便是台阶之上的国师木炙。厮杀至此时,没有消耗太多的力量,史开朝非常的明白,国师木炙直到现在还没有想要出手的理由是什么。看着组成一个整体,弥补个体之间战斗力不足的近卫们,史开朝脸上的平静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躲在史开朝背影中的列云终于开始拔刀,狼头刀已出,列云也明白史开朝不想浪费自己的力量,到目前为止,列云并不知道史开朝的实力如何,至少也是御思期的实力吧。
感觉到列云抽刀的动着之后,史开朝手中那把长刀嗡的一声响了起来,震动的速度更快,黑夜中刀光一闪,然后咻的一声消失,化做一道白色的光影,飞向前面步步紧逼的近卫!
长刀破空,似一道白色的流影。迅疾地消失在空中,没有精妙的刀式。只有一道流光。好似九天之上划过的流星,流光所向,便是那靠在一起,组成的盾墙。盾墙好似空气一般,根本挡不住流光,光影过处,一片的殷红。
近卫们手中的盾牌,已经落下,只听到噼噼啪啪跌落地上的声音,落下的还有他们手中的朴刀,刀声撞击着地面,不断的溅起地上还没有流尽的雨水。跟着这些一切落下的还有他们的手腕,握刀的手腕,嘀嗒的血。锃锃锃锃割断手腕的声音,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根紧握着刀柄的手腕就这样随着朴刀和盾牌一同散落。
一瞬间之后,所以的一切声响都交织在一起,当然这一切也不会缺少惨叫之声。
近卫们惊恐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盾牌断裂,看着自己的朴刀落下,然后看到自己的手腕也跟着落下。血从断裂的手腕喷涌而出。
那一道流光,如此之强。然而这一切还不止,接下来,他们看到自己的胸部开始有了列痕,厚重的铠甲开始解体,好似忘记结上胸前铠甲的绳,铠甲直接落下。
就在电光火石下一刻,只看见血水一飙,他们的胸口之上也有一丝的血喷涌而出,画了道凄楚的血线,惨然堕落于不远处的地面,画面看上去异常血腥!
盾断、腕落、凯散、胸破。
一霎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停下了下来,甚至好似那些近卫们也忘记了惨嚎。
夜幕下的听涛阁归于了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史开朝站在黑夜中,看着前方数百名近卫们,看着他们的胸口的血线,一脸平静毫不动容。
站在台阶之上的国师木炙阴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手指终于抬起,冷冷地说道:“原来你是一个剑圣!”
“剑圣?”
列云盯着身前史开朝的背影,看着中年男子背上的另外三柄刀,眼神中终于有点明白他为何要背这么多柄刀。
“御剑之术!”这是武道修炼到剑圣的时候最特有的特征,让列云有些意外。他的身体完全没有那些武道之修那样看上去异常的强悍,到有点和自己相类。他不但是一个剑圣,还是一个精神力的道修。这一点列云敢肯定。
列云终于明白为什么史开朝要和自己一起来对付这些人,他不是一个灵之力的道修,无法运用空间的原理,他不怕近战,但是怕空间背禁锢,有了列云在他的后背,这样两人便可以照顾到任意的一个方位。
在他手中的长刀一处的时候,他也展示出了真实的实力。
此刻史开朝的神识全部系在那抹不可捉摸的长刀,精神力的完美控制,长刀在空中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再度回到他的手中,刀在手,史开朝又变得淡定起来。
有了列云的存在,他不再担心自己身前的空间背禁锢住,可以任意的施放出自己的长刀。想必史开朝往年那些凶险战斗时,身旁一定会有一个道修或者是跟他类似的武道之修存在,这样就不再担心不被人从后背无声无息地偷袭。然而现在他身边好似缺少了这么的一个人,找一个可以信任而且强大到可以保护他近身安全的人。
列云也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在自己一回到后叶的时候就开始调查自己,原来是相要给自己找一个搭档。
史开朝知道自己有着和他一样的目的的时候,所有毫无顾忌地便出现在春香阁的后院。两人之间有着共同的目标之后,不管两人是否可以相互信任,到现在为止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看似好似一场赌博,将自己后背交给别人的赌博,其实是一种信任。
信任,列云知道今天晚上要对付的三人是什么角色,临行前,列云还在研究着他们的特点,握刀的手让列云感到一丝的沉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虎口微微一紧,握紧背后斜斜向天的刀柄,刀身之上的狼魂开始浮动起来。
近卫们看着自己的胸口的血线,抬起自己仅有的手掌像要去捂住上面的鲜血。然而史开朝的那刀,刺破的不仅仅是他的铠甲,铠甲后的肌肤,还有他们的骨骼。
咔咔的断裂之声开始在他们的身体之中响起,血流到地面之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一下便将地面染成一片殷红。雨水血水,渐汇成溪流向街畔的下水道。然后有朝着听涛阁后面的湖中流去。有了新的水源的注入,鱼儿们正在欢腾的吸纳着上天赐予的雨水。当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之时,这些鱼儿有些意外,半响之后感觉没有危险,便开始吸纳起血水来。
鱼儿是欢腾的,因为血水中带着充满生机的养料。
夜雨中的惨嚎之声,也引起了巡逻军士的注意,听涛阁是后叶的国师的住所,很快地几十个巡逻的军士便来到了正在战斗的地方。
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听涛阁前面的巷道之中,赶到的他们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近卫是后叶所有军人中最为精锐的部分,一瞬间,能够将数十名近卫斩杀的人,带给他们的震撼可想而知。
握刀的手也开始颤抖,看着前方的战斗,他们不敢继续向前,停在巷道之中,相互看着同伴眼神中的恐惧。
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实力之后,听涛阁的二楼中木地板上坐着两个人。一人是位眉眼清俊的中年人,跟国师木炙长得很像,看上去是一对孪生的双胞胎兄弟,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木炙那样流露出自己的凶悍,一身月白色长衫,身旁木地板上安静躺着一只毛笔样的兵刃。
另一人身着道袍,黑色的道袍,在他盘膝的双膝之上有着一柄长剑。
两人的神情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加的凝重,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史开朝背后的那人出手,那位月白长衫客握住了摆放在地上的毛笔,微微蹙眉看着楼外的一切,轻声说道:“剑圣,南巢的史开朝,没想到是他。”
黑袍道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双膝间的长剑,手指不断的在长剑之上来回摸索着,好似在抚平自己不安的情绪。
南巢的金帐之中,徐定语淡定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支传令符,眉头紧锁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传信的斥候还没有回来,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或许是才刚刚开始。
几位将军也挺直着腰板,坐在帐下,脸色也是异常的凝重,他们看着徐定语手中的令符,眼神中充满了战意和狂热,这是即将要上沙场的将军应该有的表情。
他们也在等待着那一声令下,大帐外,数万的南巢骑兵们已经将手中的长矛还有腰间的朴刀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