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林蛮有把握地说要智取,那倦倦的眼神里散发出来的冷冷的自信,令大家都感到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报了家门,准备静听古清林的妙论。
事实上,据古清林本人后来私下里向一位与他关系曾经非常亲密的女士透露,而且据这位女士向后世考证记者诉说,其实,古清林当时并无一丝良策,纯粹只不过是睡着睡着被大家吵醒,感到很烦躁,才决定一言蔽之终结那些无休止的讨论争议。
听了大家各自报上的来路,古清林感到十分惊诧。不仅古清林感到十分惊诧,夏文君也非常震撼,夏文君怎么也没想到,这七八十个人的来路竟然如此复杂,几乎涵盖了他在国家安全局工作时听说过的各种牛鬼蛇神各种妖魔鬼怪势力,这么说,乱七八糟的各种力量一时间几乎都涌到了榕城市。这是为什么呢?这与夏文君的家破妻亡有没有什么关系呢?所有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呢?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一切而遭受痛苦的折磨呢?夏文君暗暗发誓,如若不死,一定要弄明白这一切,一定要揭开这一切,一定要让卜兰妮的蒙冤而死得到昭雪,也一定要为万通教乃至国家安全局背后的所有威胁和危险扫清阴霾。夏文君暂时还没有弄不明白这一切,所以夏文君感到自己从脚到头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直至有一种怒发冲冠的感觉。夏文君并没有戴帽子,所以那不是怒发冲冠,而是气冲霄汉。只听“啪啦”一声,佛堂之上的瓦片掉下来摔得粉碎。
感到震惊的又何止古清林和夏文君呢?每个人都被这七八十个人一起所代表的背后那些充斥在这个世界的无边无际无影无形无处不在的强势而暗黑力量吓着了。
就连简锋也觉得非常恐惧。简锋曾经孤身一人迷失在地下古墓迷宫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三天三夜,但是那种惊慌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因为那时候简锋年轻气盛,那时候简锋只不过是面对躺在地底下数千年的骷髅而已,邪不胜正,阴不侵阳,站着的人比躺下的尸,气势总是更盛一些的,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怕佛不怕,难道还怕鬼么?
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经过许多事,简锋怕的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风波险恶,最怕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此刻便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那些煽动江湖腥风血雨的人是谁?在哪里?为什么?做了什么?
他们是谁?在哪里阴谋策划了这一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还作了多少可怕的事情?简锋感到不寒而栗。简锋想起了正月十二那天,一个自称“公子会”代表、同时又自称“东宗”代表的人,不速而至,悄然出现在尊者古武·费昂的榕城市的秘密住所,要求“北极星”跟他合作。当时简锋陪着费昂在客厅喝茶,简锋布置的暗哨都是厉害角色,而费昂的三十二个近卫更不是吃素的,却挡不住这个人的只身大驾降临。
在榕城市,在西北,推而广之,在天野国,还有多少这样的人?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在图谋执掌经营这个世界?
简锋从没有过地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异常脆弱。尊者速回小野国的决定是对的,在天野国,他什么都不是。
包括简锋,包括夏文君,包括刘小雅齐宝健,包括林逸飞孟丽雯等人,包括榕城市公共安全局的同志,包括国内或世界性质的好些个神秘势力组织的人,这七八十个人,所有人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向控制了场面的古清林老实坦白交待身份后,古清林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良久,古清林抬起头,转身走进了佛堂后面的方丈之室。
“现在怎么办?”一个自称是公共安全局便衣警察的自命代表的人走进来,问道,“要不我们还是静静地呆在这里,等待军警的救援?”
此话纯属多余。因为直到此刻为止,大家就是这么做的,直到此刻为止,古清林也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静静地呆在这里等待救援呗。
在过去的将近一个月里,仓皇狼狈逃亡中的古清林最害怕的就是警察,包括便衣警察,包括一切疑似便衣警察的人。然而现在这个便衣警察同志以一种谦卑的姿态说出他的坚固的想法,低低的低调掩饰不住那种自以为是的高高的高傲,古清林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出于自尊,古清林下意识地绝不同意他的说法。凡是他说对的,就是错的。凡是他说错的,就是对的。
“等待救援?等待谁的救援?等待军警的救援?”古清林保持着不屑的姿态,冷冷地说,“你不是军警吗?你不是跟你的上司、跟你的总部联系了吗?他们回复你了吗?他们要你这样做吗?”
“这次行动的指挥人、我的上司谢副局长遇难了,外面情形也很乱,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解释这次行动的出发点和目标值。”便衣哥说,“所以他们还在分析中,暂时切断了和我们的联系。”
“谬论!”古清林吼道,“你们做事有没有系统,有没有目标?他们在分析?他们切断联系来分析?他们分析什么?他们又能分析得出来什么?”
便衣哥颇有些尴尬,退了出来。
“叫他们排好队!”古清林吼道,“一个一个轮流进来,听听我给你们一个一个分析分析,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一个怎么行动!”
七八十个人排成鱼贯之队形,轮流进去与古清林进行私密会话。
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会话。一则古清林没有时间精力心思去想更多的分析,二则古清林没有时间精力心思去编更多的理由。古清林只是对每个人说了一句同样的话,每个人却都觉得古清林跟自己说的话是与众不同的私密。
古清林说:“扒开一条路,出去,找到你的负责人,告诉他,我是金轮法王,我有免死金牌。”
“谁是金轮法王?”人们问道,“什么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