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陌大人,这就想走么?”
那些前来造访的官员离开不久,倾陌便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转过身,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何人?也是来寻公子殿下的?”他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人。
“在下叶丘。”叶丘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倾陌这才想起来,早在他们回到赵国王都之时,便已经听说过这个术师叶丘的名字。
那时,马车正驶到郊外,路遇两个正从城中出来的男子,满脸愁容,衣衫上多有补丁,想来境遇并不好。
马车经过他们身边时,倾陌听到那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听得他们说,“要是能够见到叶丘大人就好了……”
只是,当时他没有太往心里去,直到今天,真的见到这个术师,倾陌才感觉到,对方真的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至少,从叶丘身上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气息上看,对方的修为远远在他之上。
作为术师,是最得民心的,更何况像叶丘这样修为高深之人,更是心高气傲,突然造访,又有什么目的?
倾陌不动声色地敛起眸中的神色,道,“叶丘大人,久仰。”
“不敢当。”叶丘还礼,随即笑问道:“不知公子殿下可在府中?”
“公子他病了。”倾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随即就后悔了。
这个理由都用烂了……总要编一个能让对方相信的理由吧……
对方显然不信,面容上笑意不变,“在下略懂岐黄之术,殿下得的是何种疾病?”
“……”
“让他进来吧。”倾陌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知道那是公子恪的传音入密,便向一旁退了一步,对叶丘道:“我家公子要见你。”
“既然是殿下要见在下,那在下不胜荣幸。”叶丘笑着,踏入了公子府的大门。
倾陌暗骂一声:老狐狸!三言两语颠倒是非,就好像是公子求着要见他一样!
公子府中鲜有外人,所以也不常有人看到过其中的摆设。
然而,即便是叶丘,看到这公子府中的陈设,也不免诧异。
外界传言公子恪不受重视,但他的府邸中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无一不精,奇花异草,珍宝玉器多不胜数,甚至隐隐能够与赵王宫相媲美。
这样的府邸,代表了赵王的何种意思?是早就有了栽培他的意思么?
“殿下的府邸果然华贵。”叶丘把疑惑的神色藏在眼中,倾陌听见他的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中似有讥诮。
叶丘更不明白了。若是一般的幕僚听到旁人称赞,纵然不把自豪之色溢于言表,也断然不会有讥诮的目光。
公子恪的府中,果然并没有简单的人物!
前方是公子恪的书房,倾陌停下脚步,“你进去吧,公子要见你。”
叶丘微微颔首,走进书房,触目却是一片漆黑。
书房的门突然被关上,他一惊,忙转身,四周的灯火刹那间亮起,而令他冷汗直流的,是从他自己身侧擦身而过的那一支箭矢。
“公子……这是何意?!”烛光亮起,叶丘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那一副弯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氏王族王位之争,败。”赵恪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中的那一副长弓上,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叶丘的眸光一凝,“看来公子知道在下的来意了?那么公子可是有意与在下合作?”
合作,自然是合作毁掉赵国。
“错。”赵恪的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右手拈起另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莫非公子果真要认贼作父?那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哦?”赵恪玩味地笑了,放下手中的长弓,“难道叶氏有意拉拢本公子?”
叶丘一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探子的密报不会有错……这个公子恪必然是怨恨赵王,要毁掉整个赵国的……可是为什么……
赵恪仿佛看出了他此刻的心思,烛光下,他的眸子似乎格外明亮。
“那场大火,叶丘大人可还记得?”
经他这么一提醒,叶丘猛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布下赤焰,而那一次,如果不是中途的那场大雨,整座公子府包括周围的民居,都会被烧成灰烬!
“这……”
“叶氏的赤焰,果然名不虚传啊。”赵恪的眸光透出了锐利的锋芒,“叶丘大人,不如请回吧?”
叶丘已经感觉到了周身隐隐约约触及的杀伐之气,便不敢久留。不知为何,他看不透这个少年的实力,在他面前,总是仿佛奴仆一般,不知不觉间便矮了一等。
“难道殿下觉得,北亭长公主的死,真的只是个意外么?”
叶丘看到赵恪的动作略微顿了顿,随后却又看到对方面容上不变的笑意。
赵恪的指尖摩挲着弯弓的弓弦,“不,本公子从来不觉得,那是个意外。甚至,还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所以,不劳叶丘大人费心了!”
一番话,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
叶丘略有讶然,他没想到,在对待自己母亲的死时,他还能够维持如此平静,如此理智,甚至不惜多年只为……
叶丘勾起一丝笑意,他没有看错……这个少年的确会是最好的助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