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丫头好像确实是碧婕妤宫里的。”丁重喜斜睨着忠画打量了几眼,走上前在贤妃耳边轻声补充了一句,虽像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但却是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果然是宫里的人精。
贤妃垂下眼帘微微点点头,又抬起眼盯着忠画看了几眼:“你是碧婕妤宫里的人?”
忠画赶忙的抬手抹了抹眼泪,咬唇怯声道:“是,奴婢的确是在碧婕妤宫里当差的。”
像是带着委屈和害怕,忠画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因为垂下了头,也是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从声音里听出了极度的害怕和无助。
贤妃对着丁重喜轻轻扬了扬下巴,丁重喜会意便上前厉声斥道:“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陷害兰婕妤,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指使的你?!”
忠画吓得更埋低了脑袋,颤颤泣道:“不管奴婢的事啊!娘娘饶命!是...是碧婕妤..”
“你敢胡言?!”丁重喜怒目圆睁,“冤枉主子,可是要打死扔去乱葬岗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确实是小主她要奴婢这样做的!”忠画使劲儿的磕着头,再抬起时已经是额上见了红。
“她为何要这样做?你又做了些什么?”贤妃面无表情淡声道。
“贤妃娘娘,小主她,小主她是为了您!”忠画犹疑再三,终是喊出了口。
“放肆,与本宫何干?你好大的胆子。”贤妃挑眉又惊又怒呵斥道。
忠画哭泣道:“小主说,宫里的皇子都活不长,特意让人从外面向高人求了法子,说是只要镇住其他皇子的亡灵,就可保您腹中皇子安康!所以才让奴婢烧了先太子的衣裳,让忠琴埋了先太子陪葬的铜钱完成祭祀。娘娘,小主和您姐妹情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和皇子,您可一定要救救小主,救救奴婢!”忠琴声嘶力竭的喊道,语中哀意拳拳。
“和贤妃娘娘姐妹情深,却是和自家另一个姐妹兰婕妤有仇吗?为何你又陷害兰婕妤身边的宫婢?”淑妃又拨了拨耳边的珍珠,朝忠画抬眼看了过去。
“是...是..”忠画的声音随着低头也遂低了下去,“小主说兰婕妤过于貌美,又是贤妃娘娘的嫡妹,怕日后兰婕妤得了盛宠,便没有出头之路了。”
“荒唐!”贤妃盛怒,面色骤然苍白。
淑妃轻哼一声,有些嘲讽道:“贤妃妹妹,这碧婕妤虽是你家妹妹,可犯下这等大错,可是也不能轻饶的。不过,这等大事,还是让人叫了来,对整一番才好定罪啊,只是一个宫婢这样说说就定了罪,可也是难以服众的吧。”
贤妃面色越加冷了下去,眉梢微皱,朝着淑妃和德妃轻点了点头,便吩咐道:“即刻去请碧婕妤来。”
傅修竹进门的时候看的出是被人匆匆叫来的,髻上的蜻蜓玉簪并没有簪好,斜斜的半插进那黑缎云鬓内。还是穿着那一贯她爱着的翠色长裙,精致的小圆领交叠的托着她姣美的面容,显得更加娇小。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有丝苍白,眼中带着一点惊慌,担忧在眼中无处掩藏。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低头侧身恭谨的行了礼,虽是匆忙之中被召唤而来,傅修竹却是依然保有她一贯的仪态,一步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大家闺秀的稳重可见一斑。
“碧婕妤,你可知道为何召你前来?”贤妃低头看着面前的傅修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是很快掩了过去,面色如常。
傅修竹茫然的抬起头看了面前的三人又看了看一旁低头而立的傅子衿,目光微滞,柔声回道:“回贤妃娘娘,嫔妾不知。”
“你看看你身旁的是何人,你可认得?”贤妃抬手指了指傅修竹不远处还跪伏在地上的忠画。
闻言转头看过去的傅修竹眼中一抹阴鸷一闪而过,吩咐忠画抬起了头来看清楚,便转身低了低头,缓声回道:“是嫔妾宫中的忠画。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竟然劳动了三位娘娘。嫔妾管教无术,请娘娘赎罪。”
“碧婕妤,这次她犯的可是死罪。”淑妃话中有着奇怪的笑意,语气却是凌冽,教人听不清楚,“不过,她的死罪可是你所指使的?”
傅修竹眼中的疑惑明明白白,愣怔了一刻,立即回道:“嫔妾愚笨,不明白淑妃娘娘言中之意,还请娘娘明示。”
“碧婕妤,你在宫中行压胜之术,还栽赃陷害兰婕妤。如今人赃并获,你可有话要说?!”贤妃微眯了双眼望向傅修竹,语中冷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颤儿。
傅修竹大惊,睁大美丽的双眼,脸色瞬时煞白,紧紧咬着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像是受惊至极。待反应过来,倏地的跪了下来,颤声道:“冤枉!娘娘。嫔妾冤枉!嫔妾绝没有行如此混事,请娘娘明察。”
“碧婕妤,这忠画可是你宫中的人。她已经招了,你不妨听听她说的是真是假。”淑妃偏过了脸,不以为然的端起一旁的茶盏辍了一口茶缓缓道。
忠画悄悄转头看了傅修竹两眼,捏紧了膝旁的衣边,脸上还带着泪痕,泣道:“小主,娘娘们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接着又带着怯意的娓娓说道了一遍傅修竹是如何得知压胜之法,宫外是何人所教,如何行事,这是这一次说的却是更加细致,何时何地何人,如何行事都有条不紊的说了,更是交代了傅修竹贴身的忠琴也是参与之人,皆是有迹可循,有人可查的样子。
听罢傅修竹已然是面如死灰,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几乎要瘫在了地上。那本就半插入云鬓的蜻蜓玉簪也是掉落了下来,撞击到慎行司正堂的青花石地板发出金石撞击只声,在寂静的慎行司内格外分明,格外凄凉。傅修竹早已红了双眼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口中只能喃喃一直重复道:“没有,没有,冤枉,嫔妾冤枉...她们污蔑嫔妾,嫔妾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