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闻言嘴角微挑,发髻上的蝶飞玉皇钗轻轻颤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再多言语。
“巧碧,湘冬所说是否属实啊?!”倒是贤妃疾声问道,眉眼里皆是凛冽。
跌在地上的巧碧满眼的满脸的慌张害怕,跪正了身子,不住的磕头,只会连声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这声声饶命,在场众人皆是心里有了计较明白。李忠垂头悄悄笑了笑:这贤妃娘娘好手段,看来是要牺牲这碧婕妤了。
傅家两位小姐同时入宫,可都是为了固宠而来。这傅修竹是贤妃的堂妹,可是傅子衿可是贤妃的嫡亲妹妹啊。谁疏谁亲,自然是明着的。再加之这相貌才情,这刚得了皇上宠爱的傅子衿,如今可是这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啊。
现今皇上插手此事,皇后娘娘摆明了要贤妃此次给出一个交代,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放弃一个傅家多年精心培养出来送到皇帝身边的嫔妃,必然能够让皇后起到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意思了吧。
“那依着这个丫头所说,这枚铜钱根本就不是挖出来的,而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淑妃正了神色语气淡泊,忽而挑眉对着堂中跪着瑟瑟发抖的巧碧和湘冬冷声道,“污蔑宫中妃嫔行压胜之事,若是被查出你们二人所言有半点虚假,到时候,按理处死的可不止你们二人而已。你们二人可是真明白了?”
湘冬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却是抿了抿唇又朝着淑妃磕了一头,语气倒还是显得沉稳:“回淑妃娘娘,奴婢不敢胡言,刚才所说都是奴婢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巧碧在一旁跪着低垂着头,侧眼看了湘冬一眼,却是又抖了抖身子,摇着唇伏在地上一句话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之前被人遗忘的依霏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抓着子衿的衣袖摇道:“小主救我,奴婢冤枉。奴婢刚刚想起来了,当时那衣裳烧得也是古怪。”
子衿一听,心急的转身向贤妃唤道:“娘娘...”
贤妃眉眼一挑,示意她线退到一旁,才开口淡声道:“说,怎么个古怪?!”
“那衣裳烧得怪,奴婢当时跌倒还没回过神来,那衣裳居然就烧了大半。当时奴婢跌倒,奴婢根本还没来得及去看,有人先奴婢一步拿了起来,甩到了奴婢的手上,奴婢碰着了火,才将衣服扔到地上,踩灭了火的。奴婢,奴婢还认得是谁将烧着的衣服甩给奴婢的!”依霏圆睁着双眼,努力的压抑泪意和突然的喜悦。
“张大人。那烧着的衣裳你仔细查过了吗?是否有问题?”贤妃没有再问依霏,却是转过了脸,看着站在案桌后的张严问道。
张严面色一变,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尽量放慢了语速才道:“回娘娘话。臣等发现那小裳上早就浇上了火油,晒干了。所以这火星子一去,自然就是燃了起来。”
贤妃冷笑一声,哼道:“张大人,既然如此,刚才为何不说?”
张严垂下头又是一抱手,躬身正要开口,却是听贤妃截断了话语:“罢了,张大人一时不察倒也是可情可谅的。还是把衣裳拿上来让我们都看一看,是否真有其事。”
张严被堵的无话,语气微微一滞道:“谢娘娘体谅。”随即对一旁的陈相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那烧着的小裳呈上堂来。
片刻,陈相峙着慎行司的内监用木盘托了一物上堂,贤妃点了点头,内监便呈到了贤妃面前。那是一件已经有些模糊的黑黄小孩衣服,虽然被火烧得只剩下了半件,有些破烂,有些火留下的黑脏,却倒是还看的清确实是明黄色的,上面的刺绣也是难得的精致,可见当时的用心。只是如今因为右边袖子全给烧了,留下了黑黑的印记,看起来不堪入目,让人仿佛是见着了那先太子被烧着了一般,看着这小衣也很是不忍。
贤妃细细的看看,便放下了,冲着一旁的丁重喜使了个眼色。丁重喜得了意思,便上前拿起衣裳放在鼻下细细的闻了闻,又反复的看了看,放下小衣后才低声道:“禀告三位娘娘,这衣裳上确实火油的气味。”
淑妃和德妃点了点头,也是派了各自宫里的内监总管上前仔细闻了一闻,又依次细细的都看了那烧着的小衣裳,才让人给撤了下去,回到各自主子身边回了话。
“你说当时不仅不是你碰到灯盏,烧了先太子的衣裳,更是有人烧了衣裳以后,扔给了你?”淑妃思索片刻,此时才冷冷开口道,“那你如何能认得出那人。”
依霏点头一思索,道:“只要娘娘叫了那天在场的人来,奴婢自是认得出的。”
依霏这话众人心里其实都是不信的,这烧着的伤口经过这十余日,恐怕早就看不出来了吧。
不过淑妃却对一旁的张严轻声道:“张大人,那便着人把那日内务府的宫婢都传来吧。本宫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人精心准备了这样的东西。要知道兰婕妤可是贤妃娘娘的嫡妹,是皇上现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呢。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张严之前见那湘冬一事,再听这依霏如此一说,便知道这是早有对策了。他也不动声色,明哲保身他还是明白的,随即应下淑妃后便派人奉上了香茶,请三妃稍后后便着人去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准备妥当。告知了三妃,得到允准后,吩咐道:“带她们上来。”
果不其然,五个宫女都是那日在内务府的宫婢。鱼贯着一个个进了堂,跪在了地上。
贤妃低头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五个宫婢,也不等张严开口便冷声道:“你们中有一人才是那日烧了太子服饰的人。本官现在给一个机会,若是立即自行出来自首的,本宫不仅饶她一命,更是提到本宫身边行走。”
贤妃这话意味明显,若是你怕出面揭穿以后受到报复,那就给你安稳的后路。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日后到了毓庆宫里,就不怕有人敢动得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