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张严听如此说道,忙起身拱手躬身道:“只是证据如此,臣不得不如此审理,还请娘娘见谅。”语气恭谨,语中却是没有退怯之意
淑妃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珍珠流苏米坠,轻笑一声道:“贤妃妹妹莫急。这兰婕妤是皇上的新宠,现在正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张大人想必也是不敢胡乱指认的。再说,兰婕妤才入宫多久,怎会知道先太子之事?她做这压胜之术害先太子又是为何?也没个因由啊。”
众人一听,皆是心中一惊,大疑骤起。
淑妃之前所言所行可是有着偏向贤妃之意,而如今此话,可是意有所指了。
在场之人,谁人不知。这兰婕妤傅子衿刚刚进宫,当然不知道这先太子之事。只是,入宫已久的贤妃却是知晓的。兰婕妤没有理由做这害先太子的压胜之事,可是,贤妃有啊。这兰婕妤可是贤妃的嫡亲妹妹,要说为了姐姐,或者说姐姐指使她做了这一切,可才是在理也在言的啊。
在场众人皆是疑惑了,适才淑妃所言,可是句句向着贤妃的,如今这话锋陡然一转,让众人都是摸不着头脑了。
“那就先审这个巧碧,本宫瞧着,倒是个奸猾的。对付奸猾之人,想必张大人这慎行司可是有很多的刑罚不怕她不说真话吧。”贤妃听了也不见气恼,只是低头温柔的抚了抚高高耸起的肚子,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的光辉,看也没看淑妃一眼,似乎一点也不知道淑妃在暗喻兰婕妤背后的人是自己。
巧碧听贤妃如此一说,唰的白了脸色,还没听见张严开口叫用刑,就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奴婢没有人指使,奴婢没有人指使。那日,真是奴婢看见兰婕妤身边的同喜在谢君祠埋的这东西!奴婢看的真真儿的呢!”
张严一听巧碧哭闹不停,眉头一皱,大声呵斥了巧碧两声,巧碧只得生生的住了口,狠劲的咬着唇才没有发出声来,咬的狠了些,那丝丝的血都渗了出来,叫人倒是看得不忍了。
见巧碧停止了哭闹,张严正色开口道:“那你便好好的把昨日跟本官和陈大人说的话,再仔仔细细的说一遍给诸位娘娘听,不得隐瞒,不得夸张。若是有一点谎话,本宫必当严刑不饶!”
巧碧闻言心下一震,有一丝犹疑。也就是一丝,她却是赶紧抬起袖子就擦了擦脸,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那水渍留在了袖子上,污得碧绿的衣裳一块儿水斑,就像她现在哭花的脸,煞是难看。
巧碧跪在地上,舔了舔刚才咬得有些出血的唇急急道:“奴婢当时去谢君祠一旁的流水台洒扫,路过谢君祠后院,在门边看见那同喜在园子的大槐树下埋什么东西。奴婢当时就疑了心,晚上便去了谢君祠,在那大槐树下挖出了这枚铜钱。”
“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既然起了疑心,不上禀你的管事嬷嬷,反而是晚上一个人去挖。你倒是个有主意的...”淑妃的话没有说完,却是收敛了笑容,眉眼微挑,颇有些不屑。
众人一听都明白,这宫里头太多人,也太多心思。这想出人头地的事儿一众人自然也是见得多了,这小宫女那二两八钱的小心思倒也是合了她的身份。
“那除了这铜钱,还有别的什么吗?”贤妃突然淡淡的开了口,眉眼间却是叫人看不透的带着笑意。
巧碧看着贤妃,听她这样一问也是楞了楞神,有些结巴道:“没,没有别的了。”
贤妃却是突然抬起了纤纤玉指,指着跪在地上的巧碧,冷冷一笑道:“好个奸猾胆大的奴才!,居然在本宫面前还敢撒谎!”
“来人,带湘冬上来。”贤妃收回了手,面色挂着浅浅笑意。
一听贤妃提到湘冬的名字,跪在地上的巧碧便像是失了魂,倏然就软倒在了地上。
再一瞧,一旁的张严也是没有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一脸的疑惑难以掩饰,贤妃唇边的笑意也是渐深。
转眼一看,德妃依然是一脸的漠然,像是画像上一般,从始至终也不见什么情绪。
倒是淑妃则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略略低头看着自己透红像似水葱似的指甲,唇边的弧度也不知是笑意还是怒意。
丁重喜挥着拂尘带了一个也是鹅黄色宫装的宫婢上了殿,那宫婢圆圆的脸庞,倒是叫人看了觉得没什么特别。她伏跪着行了礼,在贤妃面前恭谨的俯下了身子低垂着头。
贤妃语气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凌厉,淡声道:“湘冬,你来说说,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名唤湘冬的宫婢又磕了磕头,才直起了身子。声音不大却是说的条理分明:“奴婢那日听巧碧提起在谢君祠仿似看见了兰婕妤身边的同喜公公在那里埋东西。晚上奴婢就瞧见巧碧偷偷的出了门,奴婢担心她有什么不妥,便在她身后偷偷跟着。”
湘冬顿了顿,看了身边伏着身子颤抖的巧碧一眼,将自己眼中的轻蔑很好的掩饰了起来继续道:“却是见巧碧去了谢君祠,站在门边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不一会儿巧碧才进去,奴婢正想跟上去问个清楚,却是见谢君祠里不止巧碧一个人在,奴婢便躲在了门边。见那人将一个小锦盒交给了巧碧,巧碧还从那人的手上夺下了一样东西。”
听到此,巧碧的脸色已然惨白,湘冬却是看也不看巧碧。
“哦,那后来呢?”淑妃倒像是听出了几分兴味,问了话。
湘冬抿了抿唇接着道:“奴婢见那人跟巧碧像是争执了一会,那人走了以后,奴婢才进了园门。原来巧碧夺下来的,是一个小小的棺材,上面都是泥土,想是刚挖出来不久的。而那锦盒里装的,便是巧碧拿的那枚古铜钱。”
听见棺材二字,一旁的张严和陈相峙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
“那人是谁?”贤妃眉眼一凌。
“回贤妃娘娘,是披香殿碧婕妤身边的忠琴。”湘冬低下了头,却是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