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且慢。”堂中响起的女声,让众人本已高挂起的心突然转移了方向,都朝着出声的地方望去。
张严也是一愣,望向面上挂笑的淑妃。
淑妃面上带着浅笑,停顿了一会儿子才说道:“张大人不是在审先太子遗物被毁之事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压胜之事?本宫近日倒却是听说这**里关于这禁忌之事是传的沸沸扬扬,但仅凭烧了一件衣裳就扯上了压胜之事,怕是张大人过于儿戏了吧。”
语毕淑妃倒是不着痕迹的看了贤妃一眼,一旁的德妃也是淡淡的笑了笑,终是开口道:“淑妃说的在理。张大人,没有凭据,怕是不好胡乱说话的吧。”
贤妃听德妃此言倒是眼中闪过一抹压抑,一晃即逝,并未让人看清。贤妃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雍容华贵,听二位如此之言,也只是拿出了手绢虚拭了下鼻翼。
张严和一旁的陈相峙钓对视了一眼,躬身向淑妃道:“回淑妃娘娘,有人在宫中行压胜之术却是事实,臣已得证物证言。”
淑妃挑了挑眉道:“哦,这倒真是大事了。那证物证言在哪里?”
“前日里,一个小宫女看见兰婕妤宫中的同喜公公在谢君祠埋下了一枚古铜钱,臣已让司天监的刘墉看过,确实是压胜之术。先是兰婕妤宫中的依霏烧了先太子的衣物,现如今更是兰婕妤宫中的太监埋了压胜之术的铜钱。”张严略略一停顿,“在在都指向了兰婕妤,臣也是依证据审理。”
“哦,若真是如此,兰婕妤倒是确实大有嫌疑了。”淑妃淑妃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凝重,开口道:“兰婕妤,确有此事吗?”
子衿一听,走上前冲三妃略一行礼,气氛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嫔妾怎会如此行径,定是人存心污蔑于臣妾,还请娘娘们明察才是。”
德妃上下打量了子衿一眼:“兰婕妤莫要着急,如此败德之事,是要查清了才好。”
“张大人,那指认兰婕妤宫中太监的人在何处?”
张严略抬了抬手,唤道:“把巧碧带上来。”
众人就看见一个着鹅黄色宫装的小丫头跟在一个内监的身后走近了堂中,小丫头跪在地上给张严行了礼,悄悄抬眼看见一旁的三位妃子,感觉自己的内衬衣裳都汗湿了一些。
“巧碧,你来说说,前日你在哪儿看见了什么。”张严见三妃并未再多言,便躬身行了简礼后坐回了堂案后。
“奴婢前日看见镜花阁的同喜在谢君祠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埋什么东西,等他走了奴婢去挖了出来,发现是一枚铜钱,奴婢就赶紧呈给了皇后娘娘。”巧碧虽是紧张,话语倒还是清楚的传到了堂中每一个人的耳里。
贤妃表情未变,倒是子衿眼睑下垂。
淑妃的眼风在子衿的面上一扫,倒是笑了:“你倒是个机灵的。什么样的铜钱,本宫倒是好奇的紧。”
张严命人将装着古铜钱的锦盒呈给了三妃一一看过。按理说**之事,只需要皇后或是手执协理六宫之权的贤妃做公证即可。而皇帝此次却是没有通知贤妃,反而是让淑妃和德妃来做个公证,张严的心中也是对皇帝的称偏向哪一方有了把握。
内监用木托盘盛着高举双手奉于贤妃面前,贤妃却是没有伸手,淡声道:“还是二位姐姐先看看吧。”
内监一听便将托盘奉于贤妃右侧的淑妃。淑妃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已经蓄了起来,在莹白的指尖显得尤为让人注目,张严和陈相峙都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淑妃翻看了铜钱的两面:“这铜钱倒是眼熟。本宫瞧着倒像是昭宪皇太子陪陵的玩意儿。”
见铜钱上仿似有些古怪,便又拿近细细的看了看,待看清了刻着龟蛇那面上的细小刻字,淑妃稍稍抿了抿唇,面色却是未变,递给了德妃。
淑妃晚皇后一年入宫,正是经历过皇后丧子,皇帝丧储的少数妃嫔之一。想当年皇后心伤至极,太子陪陵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她和德妃在一旁帮忙操办的,认得陪陵的古铜钱,自然是在理的。
德妃也是左右仔细的看了,抬眼瞧了贤妃一眼,也不着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放回了锦盒里。
淑妃静静垂眼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打量了依然是跪着没有抬头的巧碧道:“你是哪一宫的宫婢,本宫倒是觉得眼生,怎么会认识兰婕妤宫里的人?”
巧碧一听知道是在问自己,忙朝向淑妃磕了头道:“娘娘,奴婢是秋水苑的。因为之前那同喜跟奴婢都在秋水苑做事,因此奴婢识得他。”
“哦,原来是这样。”淑妃听完便微笑不语,也不再说话。
倒是德妃开口道:“你可识字?”
巧碧缩了缩肩膀,有些怯意:“奴婢,奴婢不识字。”
淑妃抬起绢子掩嘴轻笑了声,巧碧一听更是有了惧意,瑟瑟身子伏在了地上。
德妃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问道:“既不识字,那你又如何知道这枚铜钱事关重要?”
“是啊,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只当发了横财,却不会胡思乱想的吧。”淑妃放下绢子,冷下了脸色,“你却是还紧赶着呈给了皇后?你知道这枚铜钱代表什么吗?”
巧碧一听着了急,她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听闻了最近宫中风传贤妃为了未出世的皇子而使厌胜之术对付皇后已逝的皇子,再碰巧看见了兰婕妤身边像是同喜的人在谢君祠埋东西,加上湘冬的一席话才去挖了铜钱出来,虽不认得铜钱上写的什么,却是知道一定是要紧之物,也未加细想说辞,只想着那刘美人的荣华富贵,脑门一热就急着献给了皇后。皇后见了铜钱变了脸色,自己便知道只顾了开心,更没有细想了。如今德妃和淑妃这样一问,倒是问住了自己,巧碧慌了。
抬头悄悄瞄了瞄高坐的贤妃,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还没查清的压胜之事,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怎敢乱说?!那这可怎么好?
淑妃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适才张大人说要好好审审兰婕妤的宫女是被谁指使烧了先太子的衣裳,如今本宫看来,这巧碧更应该好好审审才是。”
子衿闻言看了看淑妃,见淑妃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心里已是明白了几分。
贤妃此时终于开口道:“淑妃姐姐言之有理。张大人,近日宫中风言风语太多,如今倒是什么猫猫狗狗的也敢跳出来胡说一阵,想要平白污了兰婕妤的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