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人见杜生就这样晕了过去,除了皇后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外,荣嫔的焦急和不耐是显而易见的,而慎行司司理张严却是见多不怪的朝一旁的侍卫点了点。侍卫得令,即刻从外间端了盆水,毫不犹豫的泼在了杜生的头上。
本已痛晕了过去的杜生因着这凉水的刺激缓缓的醒转了过来,他微睁着眼,使劲的动了动双手的手指,却是那样无力,仿佛这双手已经不是他的了,除了钻心的痛感传来,手指连微微动一动都不能了。
他爬在冰凉的地上,双腿被侍卫用木棍压着,吱呀的**了出声:“娘娘,娘娘…”他并没有完全的清醒,只是靠着本能的呼唤在一旁的荣嫔,荣嫔见此眼中像是恨的要滴出了血,荣嫔忽的跪在了皇后的身前:“皇后娘娘,杜生伺候了臣妾许久,且不论他今日到底是为何偷入慎行司,再这样用刑下去,怕是不但不能审出什么,反而要了人命啊。”
皇后冷眼看了荣嫔一眼,呵斥道:“荣嫔,你身为皇上的宫嫔,居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奴才自降身份,还不快起来,失了皇家的颜面。”
荣嫔见状并未起身,反而嘤嘤泣道:“皇后娘娘,臣妾…”荣嫔无措的看着皇后,寄望皇后能饶过杜生一命。
皇后并未出言,只是朝一旁的李嬷嬷递了个颜色,李嬷嬷快步上前,使劲的一把拉起了荣嫔一边道:“荣嫔娘娘还是快起来吧,皇后娘娘知道您心善,不忍见这样的场面,但为了一个奴才而失了您的身份若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和这奴才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呢。”
荣嫔闻言浑身一颤,犹如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了去,只能由着李嬷嬷拉直了自己的身子,顺从的站到了皇后的身后,她看了一眼犹自躺在地上的杜生,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杜生此时依然有些恍惚,张严却是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一个侍卫一手拉着杜生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一手使劲儿的扇了杜生一巴掌,这一巴掌将还在恍惚中的杜生打回了现实,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终是回过了神。
张严略带满意的抽了抽嘴角:在他手里,还没有啃不动的骨头,你不开口?那我就让你之后都闭不上嘴。“杜生,本官再问你,你招还是不招?”
杜生偷偷看了看一旁焦急万分的荣嫔,再看了看堂上怒目的张严和一旁依然是面色沉冷的皇后,他低下了头弱声道:“我招。”
张严面上微有得意之色,厉声道:“杜生,你最好从实把所有事情一一招来,免再受皮肉之苦。说,你跟镜花阁的永乐是什么关系!”
侍卫给杜生下了夹棍,拉着他跪直了身子,可杜生又是摇摇晃晃的耷拉了身子下去,斜斜的跪着,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永乐是,是我的同乡。”
“同乡?那你为何要深夜前来盗取永乐房中的脏物?”张严并没有给杜生思考的时间。
杜生闻言却是沉默不语,低下了头。
张严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杜生道:“还是说,这赃物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不,应该说是真的那个皎丝月影纱的肚兜?”
杜生猛的抬起了头看向张严,急急辨道:“你胡说,没有什么皎丝月影纱!”
“如果没有,你急什么?你又为何深夜冒险前来盗取这个肚兜?永乐之死是否是你所为?”张严像一只老狐狸般,循循引着杜生说出更多的话柄。
果不其然,杜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张严紧接着厉声说道:“永乐死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纸人,本官让内务府的东胜等人辨认过,那纸人就是那夜镜花阁出现的所谓亡魂,永乐身为镜花阁的太监,为何做这等事?想必背后必有人指使他如此。只是宫里人都不知道的是,他死时还有一样东西紧紧的拽在了手里?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生见张严所说也是他所知的,心中的防备慢慢崩毁,只能顺着张严的问话狐疑的反问道:“是什么?”
张严像是捉住了杜生的忧心之处,转了转眼珠缓缓道:“一块衣角。”
杜生闻言像是被累劈中般的一震:怎么可能?!那夜他偷偷和永乐一起潜回镜花阁中,找闹鬼那天永乐匆匆掩埋在假山后的纸人,谁知,永乐当时五石散药瘾发作,想要从他身上强行抢药,还威胁有他的把柄。杜生本打算事成之后再杀永乐灭口,谁知当时一阵推拉,永乐竟跌入了池中溺毙而亡。他怕惊动了阁中众人,也只得匆匆回了两仪宫。难道那时,永乐竟撕破了他的衣裳,而他也未曾注意?
张严看出杜生心中有鬼,没给杜生思虑的时间接着厉声道:“杜生,若你还不说实话,待本官派人搜了你的住处,若是找到了破掉的衣角的衣服,定重刑加诸于你!你还是快自己从实招来!”
杜生心有犹疑,却是望向了荣嫔处,荣嫔的脸色已如死灰般的苍白,嘴唇也微微颤抖,杜生知道若是一搜他的住处,很多秘密就不能保住了,他暗自咬牙,似是做了决定般抬起了头一字一句道:“是,永乐是我所杀。”
杜生顿了顿,惨笑一声道:“永乐威胁我,所有我失手杀了他。”
“他以何威胁你?”张严此时倒是放下了心来,只要撕破了一个口子,就不怕更大的缺口不会出现。
“我指使永乐在镜花阁中扮鬼制造谣言,他却抓住了我爱好女色的证据,因此威胁于我,我与他争执之时,他失足掉入了莲花池里淹死了。”杜生的眼中已没有了一丝挣扎之色,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众人听到此,皆是带着些疑惑的偷偷向荣嫔处打量了一眼,只有皇后依然是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端坐在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堂下。
张严浓黑的眉毛挑了一挑:“你为何要指使永乐在镜花阁中装神弄鬼?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杜生低下了头闭上了眼,复又抬起头正视张严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贤妃之前一直刁难于我,我就想趁此次贤妃不在宫中,设计陷害贤妃的亲妹妹。”
皇后闻言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眼光若有似无的拂过荣嫔的面,荣嫔却是被杜生的话惊的没有回过神来,只能愣愣的看着杜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陷害皇上的妃嫔!你一个太监居然好女色,那永乐房中的东西是你所有?谁是和你苟合的贱人?!”张严提高了嗓门。
杜生却是面露一丝惊惧之色,虽是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张严的眼睛,他死死的盯着杜生,再次追问道:“说!和你苟合的贱人是谁?!”
杜生却是笑了一笑,并未出声。
张严见杜生一笑,很有些嘲笑的意味,带着愤怒的吩咐侍卫道:“再给我用刑!看这个奴才招还是不招?!”
杜生闻言,有些胆颤的缩了缩身子,却是决然的咬住了嘴。侍卫再次给杜生带上了夹棍,在张严的眼神示意下,左右开弓的拉紧了夹棍。
伴随着杜生的痛苦**,能听到堂中杜生的手指骨开裂的声音,却是见杜生咬牙的死命忍着,最终还是又一次的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