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忽见一人猛的窜了起来,死命的挡住了子衿。子衿撞到了来人身上,因力道过大,两人皆是跌坐在了地上。子衿扶着有些晕眩的头,只见原来是同喜及时挡住了她,避免了今日血溅当场。同喜因着子衿这一撞,却是伤得有些重,嘴角有丝血红的颜色,泛了开来,却见同喜只是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向若兰行了一礼,便跪到了一旁。若兰和依霏见状均是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正急急的要过去扶起子衿,就见一抹碧色身影更快的上前一步扶起了子衿,子衿抬眼一望,却是看见傅修竹眼中带泪嘤嘤道:“傅贵人这是做什么,你若以死明志,不是更衬了想陷害你的人之心吗?”
今日傅修竹还是穿了一身她钟爱的碧色衣衫,只是可能因匆匆被皇后召来,鬓旁的发丝有些松乱,她眼中带泪,却也是藏不住她的焦急和不安。
子衿望向傅修竹,也只能是默默垂泪,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抬头望向皇后道:“臣妾绝没有服用五石散,皇后娘娘明鉴!”
傅修竹也是起身走到了皇后面前跪下字字铿锵道:“皇后娘娘,女子名节自古最重,傅贵人不惜以死明志,可见当中却是有可疑之处,到如今,却也是只见一个小宫女的证言,并无证据可以证明傅贵人真是服了五石散啊。还请娘娘不要听信了小人之言才是。”
荣嫔却是咄咄逼人道:“有没有,一查便知,傅子衿今日是想以死明志还是想死无对证,咋们怎么会知。还是让太医速速的验明了,才是在理。”
突然嫔妃中有人轻笑一声道:“皇后娘娘,臣妾倒觉着碧婕妤言之有理,一个小小的外院宫女,怎能就那么巧的撞见傅贵人服食了五石散。切不说傅贵人的贴身服侍都是由亲近宫女所伺候,就这五石散,也不是寻常宫女能识得的。傅贵人是皇上的妃嫔,若是真让人当众查验,却是真真受辱了。”
众人皆是望向轻笑的女子,只见她凤眸微挑,一身深浅交叠的紫衣让她看起来盛气凌人,眉间一点朱砂更是显得肌肤胜雪,凌仙之姿让人不由得瞩目。子衿是认得她的,那日阖宫觐见,那个也是着紫衣的美艳女子,林月之。
荣嫔却是咬牙瞪了一眼女子,问道:“那依照盈婕妤只见,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林月之又是轻轻一笑,并不言语,只见荣嫔正要出声发难,却见皇后左手下旁的一女子轻声出言道:“皇后娘娘,傅贵人不惜以死明志,而如今却实没有真凭实据傅贵人真是服用了五石散,若此时真让太医就此查验,傅贵人的名节却是必然受损,若查不出什么,更是有损皇后娘娘的声誉,不如还是先搜宫一查,看看镜花阁中是否真有五石散此类禁药。”
皇后看向出言的女子,面色稍霁。出言的正是嘉昭仪安雨梦,安雨梦也是萧家亲信安重阳的嫡孙女,三年前被萧霆选中送入宫中,肤色胜雪,颇得皇帝喜爱。今日嘉昭仪穿了一身胭脂色的碎花长裙,袖口绣着几朵嫣红的海棠花饰,更衬得皮肤若温玉若腻,腮边一缕垂下的发丝随风轻抚面颊凭添了几许动人风情。
皇后微微点头,对内务府总管轻轻挥手,何华便带着宫人去了内阁和后院搜查。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就见何华领着人匆匆的回到正厅,何华上前一步跪在皇后面前回禀:“奴才刚才已经细细的搜了镜花阁,却未见到五石散一类的禁物,却是在后院的永乐房中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荣嫔闻言却是有些得意的看了林月之一眼。
皇后微微点头示意何华:“呈上来吧。”
何华行了一礼退开一步,一挥手,就见两个小太监带着一个用白色床单包裹的包袱上前,在皇后和一众嫔妃面前打开了来,里面赫然是一些女子的私物和男女欢好的淫*乱器具。
众人一见,面上皆是一红,皇后斥道:“还不把这些脏东西给我扔出去!”
荣嫔从袖中拿起帕子捂了嘴,面露厌恶道:“皇后娘娘,这镜花阁藏得的脏东西可是不少啊,这真是秽*乱**啊。”
子衿众人一见更是面色发白,皇后厉声对面前的镜花阁一众人喝道:“是谁?居然跟个小太监做出如此下作的勾当!”
子衿似脚步不稳的跌坐在了厅中。
荣嫔放下手中捂面的丝帕,却是看了子衿一眼,继而又偏头对皇后言道:“娘娘,此事不是昭然若揭吗?五石散这等媚惑之药,加上今儿个在镜花阁搜出的东西,这在宫中可是从未听闻啊。娘娘必定要严惩才好啊。”说毕又是若有似无的看向了子衿处的一干人等。
皇后转首眼神凌厉的扫了荣嫔一眼,荣嫔一见慌忙低下了头,再不敢言。嘉昭仪和林月之见着情形倒是面无表情。皇后抬手抚了抚额头,似怒急攻心,脸色有一丝异样的潮红漫了开来,身旁的刘嬷嬷见状赶紧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景泰蓝小瓶,约有一个鼻烟壶大小,从里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又端来茶水,服侍着皇后服下。片刻见皇后脸色稍缓,刘嬷嬷道:“娘娘切勿心急,当心身子。”
众人见状皆是不敢言语,见皇后稍有好转,傅修竹却是突然的往前一跪,声音清丽:“皇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虽在镜花阁中查出此等不堪之物,可也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傅贵人相关啊。还请娘娘明鉴。”
此时却听荣嫔低低的一笑,语带嘲讽道:“碧婕妤可真是顾念姐妹之情啊。现在也没有人说这些脏东西与傅子衿有关啊。只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死了的小太监永乐和这些脏东西可都是出自镜花阁呢。”
皇后眼神深沉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傅修竹和一旁脸色更加惨白的子衿,终是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宫会责令慎行司来细细审理。只是这些事都出在了镜花阁,镜花阁中众人都牵涉其中,今日起,不许任何人未经本宫旨意,擅自进出。等慎行司查明后,再做定夺。”随即,皇后带了众嫔妃一同离开,众人离去时都对子衿众人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子衿却只是低低的埋着头,并未言语。
待皇后一行人离去以后,子衿才在若兰和依霏的搀扶下起了身,她的面色还是苍白如水,仿佛一个水晶色的人。子衿轻轻坐在窗边的小凳上,看着窗外因风缓缓飘落的桃花瓣,眼神中有些恍惚。
桃花树下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旁人皆不得见,子衿却是看着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影香站在树下,飘落的花瓣穿落而过,并不曾沾在她身上分毫。她对着子衿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有安抚人心的沉静。
没过几日,一个惊天的消息就在六宫之中泛滥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