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驶回到玛丽亚医院,宋汝斌立即吩咐医务人员将管天齐送去icu病房,陆思芊则按任昊楠的要求落住进了他隔壁的vip房。
“夜莺,鹰王和陆思芊已被送回这里!宋医生安排鹰王在icu病房,需要观察一晚才能知道是否渡过危险期。而陆小姐已经送入了隔壁病房!”坐在沙发里的任昊楠兀自沉思着,连史杰走近身旁也不自知。
史杰只好轻声唤了唤,告诉他已经安排好的一切。
回过神来,任昊楠哦了一声,尴尬地在沙发上挪了挪身体,坐直,然后对史杰说,“扶我过去看看她吧!”
住了几天院,除了眼睛看不到外,任昊楠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就连额角车祸当时破开的口子也早已结痂拆了线。
缝过针的伤口并不是太明显,这不得不归功于医生的医术高明,况且任昊楠额前乌黑细碎的流海,也足以能遮住他那点不完美的残缺。如若不说,还真看不出他与常人有什么异样。
史杰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欲扶他。
站起身,任昊楠慎重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拂了拂身上的衣服。其实拂不拂,身上的病号服都不会改变原来的模样,他的动作显然是多此一举,但却令他安心不少。
看着任昊楠一副紧张慎重的样,就像是恋爱中的男女赴约前的不自信表现,史杰皱了皱眉,怀疑起任昊楠的智商会不会因为恋爱而失去正常指数。
当认定一切已整理妥当,任昊楠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内心的激动,轻扯嘴角扬上一抹浅笑,朝史杰淡淡地说道,“好了,走吧!”
隔壁的装潢跟任昊楠所住的病房一样,摆设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过,他和史杰并没有心思留意这周遭的一切,径直穿过客厅,来到陆思芊所在的休息室门口。
任昊楠拂了拂史杰搀扶着他的手,接着说了句,“让我自己进去吧”。
松开手,史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任昊楠的肩头,摇头转身走人。
任昊楠心里明白,史杰这是在鼓励自己,给予自己信心和力量。
是啊,他应该精神饱满、神采熠熠地去见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憔悴颓废的模样。谨慎地再次整理了一番仪容,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马上就能见到陆思芊了,任昊楠的心激动万分,心律不规则地剧烈跳动着,伸在空中的手微微发着抖,旋开休息室的门把,站在门外,他需要原地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
呼……
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任昊楠跨步走了进去。
每走一步,就能更靠近自己思念成疾的人儿,心也跟着不听使唤地加速跳跃,他几乎能听到胸口传来“咚咚”的心跳声。
输夜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轻微得让人忽略,但任昊楠却清晰地听到了,还伴随着陆思芊均匀顺畅的呼吸声。
狂乱的心经不住心爱女孩的呼唤,思念成疾,早已泛滥成灾的情感,倾刻间渲泄奔流。
任昊楠深知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陆思芊,很爱很爱,爱得不能自拔,爱得没有理由,爱得无法深究自己到底爱她什么,但他就是爱了,毫无原由地爱了,可他更明白这只是一种单恋的苦涩。
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爱一个人爱到如此狂野,仅为见她一面,就会满足!只要她能健康幸福,他愿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他不是个宿命论都不相信宿命,但当他爱上陆思芊后,他就知道,他、joney、宁晨和陆思芊之间,那犹如葛蔓纠结难分难解的纠葛,从此将让他们的命运相联。
摸索着走到病床旁,任昊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握住陆思芊放在床沿的小手,柔若无骨却略显冰凉。
无意识地用自己的姆指在她手背上来回磨搓,千言万语在心头,任舌尖在嘴里打转,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望不到边的黑暗,让任昊楠失去了凝视心爱女子的权力,却也无形中增大了他对自己的妄自菲薄,削减了他爱陆思芊的勇气。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竟没能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失去了爱她的权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是吗?一个瞎子,怎么能够让她得到幸福?
“思芊,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低下头,任昊楠捧起陆思芊的手,贴着自己的唇瓣,喃喃地自问着。
“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喜欢你,而我却又不能告诉你。压抑在内心的这份爱,真的让我几乎喘息不过来!”
“当听到你被劫匪抓去做了人质时,我的心有多怕?我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让你去打包该死的伊田乌冬面,还指定去爱琴海……如果你没去,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不会被劫,更不会坠入深潭,也不至于joney跟着一起受伤……”
“如果joney不能平安渡过危险期,就算让我下地狱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足以弥补我犯下的错……”
任昊楠的心头思绪百转,难道就注定我们的爱情无果吗?
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握紧陆思芊的手,用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滚烫的眼泪竟顺颊流下,沾湿了陆思芊的小手,却撕裂了他早已百孔苍痍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任昊楠脸上流的是晶莹的泪,而心里,却早已在滴血。
口中呢喃地不断重复着一句,“我是罪人,叫我如何来爱你?”
陆思芊涣散的思绪开始运转,耳畔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跟自己说着什么,她努力地想捉住它,却怎么也捉不牢。
朦胧迷糊中,她竟无法思考任何具体的事与物。
扑闪了一下浓密卷翘的眼睫,脸上那两排在光波照射下投下的淡淡阴影,随着扑闪的动作轻舞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
她要睁开双眼,要看清这个在自己耳边不断诉说着悲伤爱恋的男人到底是谁?他说得如此悲怆,如此动情!难道是黎枫?
思绪在渐渐聚笼,陆思芊已能收笼尘封的记忆,可却仍无法睁开疲惫的双眼。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黎枫才会有如此与生俱来的忧郁,虽然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闷闷不乐皱紧眉头,但她相信一定有他的苦衷!
而此刻,身边的男人是黎枫吗……
奋力地睁开眼睑,可沉重如山的眼皮总是让她挣扎无果。
羽翼般的长长眼睫扑闪着,翻动了一下瞳仁,渐渐变得能够半睁半闭,她努力着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却被外界的强光刺得无力睁开反而迅速瞌闭。
稍稍适应了片刻,从半睁的双眼里,模糊的视线已开始慢慢聚笼,渐渐变得清晰。
当她完全能够看清对方时,她清晰地听到对方说的一句话,令她错愕震惊。
“思芊,我爱你!但现在我却连爱你的资格都失去了,怎样才能叫我的心停止去爱你?”
闭紧双眼的任昊楠,握紧她的手,坐在床边喃喃自语,眼泪还残留在他干净光洁的脸庞。
他哭了?
昊楠说他爱她,为什么昊楠突然会说爱她?为什么昊楠会哭?难道是司秋……
胡乱的猜疑,让陆思芊整个人几乎弹跳起身,她以为她能够瞬间坐直身体,面对着任昊楠问清内心的一切疑惑。
可实际上,她浑身伤痕累累,气力尽失,疼痛难忍,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她痛得连连吸气。
脸痛得皱作一团,内心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一个看不见,一个动不了,这是怎样的场面。
杜思芊张嘴想说句安慰任昊楠的话,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只能停留在咽喉中,发不出声也就无法传入任昊楠的双耳里。
他,依旧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昊楠……”昴足了一股劲,陆思芊仍就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使力抽了抽被任昊楠贴在他脸上的手,陆思芊反过手来为他拭去脸上的泪。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任昊楠赶紧坐直身体,有些狼狈地狠狠擦掉脸上的残泪,带着股尴尬难堪的意味,却心喜地再次握紧陆思芊的手,说道:“思芊,你醒了?”
“嗯。”轻轻地哼在了喉咙里。
“你是不是饿了?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拿过来,你乖乖躺着等我!”
说完,任昊楠起身,却被陆思芊伸手拉住了,回头问道:“怎么了?不想吃吗?”随即佯装生气,语气里却带着宠溺,“不吃可不行!乖,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陆思芊死死地攥紧他的手腕,不放手,任昊楠不得不重新坐下,“好吧!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也躲不掉!任昊楠不竟苦笑。
“司秋他……”陆思芊不敢直言问出内心恐慌的疑问,稍微顿了片刻,才接着问了一句,“现在怎么样了”。
等待着任昊楠的答案,犹如罪人等待着法官宣判罪刑,那种心情既迫切又彷徨。
“司秋”这个名字听在任昊楠耳里,不禁让他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难道joney到现在还没告诉思芊他的真正名字吗?
他有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不管是什么目的,只要对思芊无害,joney的喜好,他无权过问。
看着两眼发愣的任昊楠,陆思芊以为他是因为难以启齿而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这更让她的内心悸动慌乱。
真的出事了吗?
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在告诉我爱上了我后,却又弃我而去?
“呜呜呜……”陆思芊嘤嘤的哭泣声吓了任昊楠一跳,慌慌张张地摸索着去为她擦拭泪水,一把将她揉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