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芊,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司秋,司秋是不是……死了?”难过的情绪让陆思芊哭得抽噎不止。
“傻瓜,谁告诉你他死了?”突然间,任昊楠竟觉得好笑,腾出一只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发香怡人,这是她独特的氤氲,顺着鼻息吸入了任昊楠的鼻腔。
“呃?”陆思芊微微怔住了。
他没事,他真的没事吗?太好了,他没事!
想起刚才自己的胡言乱语和胡乱猜疑,陆思芊吸了吸鼻子,竟难为情地破涕而笑。
“没事就好!”放心、安心、舒心,陆思芊觉得此刻自己幸福极了。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只要心爱的人平安无事、健健康康,就是一种幸福!
偎在他怀里的陆思芊开心得咯咯笑出了声,听得任昊楠的心都沉了,他几乎能够想像得到她脸上绽放出来的幸福安心的笑容。
那美丽的笑脸,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原来最怕最担心的,终究还是如期而至。
病房里的两人各怀心事,一喜一忧,拥在一起,沉默了半晌没有出声。
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的陆思芊,忽然发现自己竟被任昊楠紧紧地搂在怀中,尴尬地挣脱,抬眼望了望轻锁眉宇陷入沉思中的他,心里不免产生了愧疚。
都怪自己太过忘形,竟没能考虑到昊楠的感受。再怎么说昊楠也是关心自己,而自己非但没有正面回应他的关怀却过度关注另一个人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愧疚地撇了眼任昊楠的俊脸,淡淡地说了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任昊楠好奇地问道。
“昊楠,其实我……”支支吾吾,陆思芊竟语塞得不知从何说起。
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柔软顺滑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任昊楠舍不得移开手,调侃地说道:“其实你……本来是来照顾我的,现在却反而换成我来照顾你!还不赶紧给我养好身体!我这个瞎子可还等着你来照顾呢!”
“呃?”在陆思芊的内心,她从未刻意提醒过自己他是个失明者,甚至始终还认定他跟大家一样正常。
他此刻的一句“瞎子”,听得陆思芊心生怜悯和悲怆,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揪心。
昊楠会失明,是她的错,都是她造成的!她怎么能弃他而不顾……
她承诺过他,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找到幸福为止!然而,现在她的心却完全心系他人,她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漠视?
“对不起!”情不自禁地,陆思芊又脱口而出一句道歉。
任昊楠皱了皱眉,故作嗔怪地道,“不许再说对不起!我需要的不是这个……”顿了顿声没说下去。
陆思芊斜睨着他追问了一句,“那你需要什么?”话一出口,她立即反应过来,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明知故问,傻到家了!
“我需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高抬的下巴对着她,虽然他的眼睛望不进自己的灵魂,但他的反问却让她慌了神。
“我……”低下头,陆思芊心虚地小声说着,“我没忘记对你说过的承诺……”
“没忘就好!”任昊楠的脸上充满了戏谑,勾唇浅笑,竟让陆思芊看得有一时的失神。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帅?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移开,口水都流出来了。”一番揶揄让陆思芊尴尬得撇开了脸,用手狼狈地在嘴角抹了又抹,等完全确定没有唾沫星子了,才敢抬起头望向任昊楠。
可却见他憋得微微涨红的脸,胸膛上下颤动着,还能隐约听到他来自胸腔发出的沉闷声音,那分别是强瞥的笑声,陆思芊气愤得鼓着腮帮子道,“岂有此理!你竟敢欺负我!”
“呵呵呵……”任昊楠开心的笑声响彻整间病房。
不由分说地,陆思芊举手就去捶他的手臂,却被他准确地捉住小手,用力一带,再一次揉入了怀里。
“啊?你……男女受授不清!”整个身体正面紧紧地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这无比亲密的接触,令陆思芊感到羞愧难当,使劲挣脱。
“别动,思芊!让我感受一下幸福!”怀抱着心爱的女子,那女性般柔软的身体,让任昊楠的心感到安心和幸福。
静静地,身体紧贴在一起,陆思芊一动也不敢动,两手无力地垂落在身旁,仰着的下巴顶在任昊楠的肩头,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已渐渐传来疼痛的身体。
他恨呀,恨自己失去了爱她的权力,即使不失明,他也违抗不了黑鹰的命令。
可他爱她的情愫,有增无减,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要如何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爱她?
紧紧地抱着心爱的她,任昊楠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不再分离!
嗅着来自她身体散发出来的独特氤氲,闭上双眼,狠狠地吸了又吸,他要用心记住她的味道。
哪怕他的眼睛看不见她,哪怕他的双手触摸不到她,但他却能用心去回味她的这份独道!
joney说过会给他和陆思芊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在一个月内,她能爱上他,那就代表着他可以拥有她。
可,身体的残缺,叫他如何能够自私地将她占为己有?他一个瞎子,又如何能给得了她要的幸福?
矛盾在心头,纠结难缠!任昊楠的心越发阴郁,加大了搂着陆思芊腰身的力道,可却令她再也承受不住,龇牙咧嘴“啊”的痛呼出声,表情都拧成一团了。
“怎么了?是不是碰到哪里痛了?”扳开陆思芊的身体,捉住她的双肩,任昊楠焦急心疼地问着。
咬紧牙关,其实,陆思芊早已疼得眼泪都挂在了眼眶里,但却仍强忍着说了句“没事”。
“不好意思,都怪我,忘了你还是个病人!”任昊楠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皮,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以防自己情不自禁地又想要将她搂在怀里。
说实在的,连他自己也不知何时竟坐到病床上去了,害羞地笑了笑,尴尬得又在头上抓了抓。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孩子气十足,还有他那腼腆的笑容,陆思芊突然发觉原来任昊楠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竟莞尔一笑。
沉着冷静精明干练的形象在陆思芊的内心颠覆,原本以为他不苟言笑漠视一切,而今天,却让她感受到了他冷漠外表下的一颗火热的心。
天色渐渐暗下了,夜,再次来临。
任昊楠暂时离开了陆思芊的病房,一时间竟安静得让她感到害怕。尽管灯火通明,黑暗的角落也被光明照得无处遁形,但她的心,却仍旧无来由的怔忪不安,心绪不宁。
百无聊赖地半躺在病床上,后背隐隐作痛,右脚也传来蚊虫叮咬般痒痒疼疼的感觉。陆思芊挪了挪身体,干脆侧身躺下,这样会让后背舒服些。
通向阳台的隔门大开着,微风吹来,掀起白色纱帘哗哗作响,难免让陆思芊胡想联翩。
隔着窗门望向天际,今夜,又如昨夜那般,是个月圆之夜。月朗星稀,总让人感到欠缺安全,狼人传说会不会在城市的一隅悄然上演?
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陆思芊仍心有余悸。
噢,对了,司秋现在在哪呢?为什么他不来看她?刚才都忘了问昊楠了,只知道他没死。呸呸呸,她干嘛又想到“死”字了呢?真是不吉利!
不行,她得去问问昊楠。
坐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单,陆思芊趿上拖鞋下了床,可脚一触地却突然传来了麻麻弊弊的感觉,让她一时站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不算太大却也足以打破这沉闷的月圆夜。
她竟感到周遭的一切都在嘲笑她,“真没用!你说你有什么用?走个路也摔跤,逊毙了!”
是啊,她真没用,永远都是那么犹豫不决,不敢争取自己爱的,不敢拒绝不爱的,她是真的太逊了,不是吗?坐在地毯上,埋头在双膝间,陆思芊的心凄凄悲悲,默默流下了泪。
次日中午,这是管天齐是否渡过二十四小时危险期的关键时刻。大家都齐聚在icu病房外,等待着宋汝斌对管天齐的宣判。
众人屏着气凝着神,睁大双眼齐刷刷透过玻璃窗望向病房内,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殷切期盼,期盼病房内的一切正常,黑鹰社的鹰王可以平安渡过危险期。
护士们紧锣密鼓地为宋汝斌准备好一切,复查工作开始了。有人核查仪器读取数据,有人统计数据,有人将得到的数据一一报给宋医生,分工细密,井然有序。
依照数据显示,病人的各项机能一切正常。
宋汝斌并没有表态,一脸的凝重,将护士们谴出病房,他却独自留在病房,打算亲自再给管天齐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病房外的众人,看着宋汝斌的表情,谁也无法猜透检查的结果。
“护士小姐,怎么样了?病人是不是渡过危险期了?为什么宋医生还不出来呢……”看到护士们从病房内出来,陆思芊便激动地走上前,捉住最前面的一个护士的胳膊,连珠炮似的拼命地摇着问着。
“小姐,请你不要摇了,我快被你摇晕了!”直到护士小姐大声得几乎吼叫的声音传入耳际,陆思芊才尴尬地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
众人竖着耳朵一声不吭,焦急地等待着护士小姐接下去该说的话。
“不好意思啊!宋医生并没有跟我们说病人是否已经渡过危险期,不过……”
“切!”众人一脸失望,不屑地同声同气“切”了一声,却让话未说完的护士尴尬地愣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没能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