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现场录制,管夫人全权交由深市电视台独家直播,全程早已录制直播出街,铺天盖地地在深市的家家户户上演。
换言之,整场闹剧似的订婚宴,深市的大街小巷,早已家喻户晓。
所谓“好事不外传,丑事传千里”,闻讯赶来的各大报刊、杂志、媒体的新闻记者们,早已候在酒店门口,伺机而动。
管天齐怒气冲冲地下到一楼大堂时,眼前壮观的景致委实怔得他吃惊不少。
酒店门外,狗仔队们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幸好大门由内紧锁着,将一干人等全挡在外,要不然,这帮人早该争先恐后地上二楼闹起场子来了。
他厌恶地皱了皱英挺的剑眉,深感不悦,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跟记者纠缠,此刻被睹在酒店内,进退两难,还真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透过厚厚的钢化玻璃,众人一眼便认出了今天的主角管天齐,显得分外激动,但看着他又转身上了楼,人潮涌动着大有破门而入之势。
管天齐若无其事的上到二楼,管夫人裴晴还在跟宾客们套着官腔赔着不是,这让他感到厌烦。
犀利的鹰眸不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径直走上舞台,夺过管夫人裴晴手里的话筒,平静地宣布,“婚宴照常进行!先前带给大家的不便,本人在此,诚挚地恳请在坐的各位能够谅解和原谅!接下来,按计划为大家献上一台文艺节目,希望大家享受美食的同时也尽情享受娱乐。谢谢!”
礼貌地朝台下众人微微欠了欠身,表示敬意。
台下不知是谁最先鼓起了掌,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之前的不愉快似乎一扫而光,即便是有意深究,却也不好扫主人雅兴。
在主管经理的分工下,酒店服务员们各守其职,纷纷为各桌的宾客们上酒水、汤汁和佳肴。
舞台上早已清场,大厅里的灯光放柔了许多,但却并不显昏暗,强光突显着舞台的耀眼。音乐凑响、歌舞升平,好一派喜庆祥和之气。
进入vip房,管天齐走到管夫人裴晴面前,在她身边还围站着刚才在舞台上出现的所有面孔。
他的表情既不显厌恶也不显欢喜,淡淡地朝着管夫人裴晴说了句,“楼下全是记者,一切照旧吧。”
“齐哥哥,订婚宴仍继续,那……是不是代表我还是你的……未婚妻?”韩珊珊急忙上前抱住了转身欲走的管天齐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
偏头冷冷睥睨了她一眼,管天齐无情地抽离了自己的臂膀,紧抿薄唇不发一言,只是他那对冷漠的眸子射出的一道道寒光,却早已将她的心撕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韩珊珊凄然地倒退了一步,双手仍保持着刚才抱住他胳膊的动作,腾在半空,不敢置信地睁着大眼,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心痛如绞,潸然泪下。
她的身体危如累卵,随时都有跌倒在地的可能。
“珊珊,珊珊你没事吧?”搀扶住摇摇欲坠的韩珊珊,柳如萍心疼着女儿的心痛,看着女儿伤心欲绝,她愤怒至极。
“管夫人管先生,这件事你们到底想怎样处理?闹到这个地步,颜面无存暂且不说,可你们总不能拿婚姻当儿戏吧?joney一声不吭,是不是想把我们珊珊的一片真心随意踩在脚下就不了了之呢?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
“住口,如萍!你还嫌事闹得不够吗?”韩正东威严怒斥,大声打断了柳如萍越发浓烈的激昂质问。
搂着女儿的双肩,柳如萍委屈的泪水氤氲满眼,张口欲讨个说法。
管夫人裴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别再争吵,环视一圈众人,和蔼可亲地说道,“今天的事,事出突然,我和管箫也始料未及。当然,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我们难辞其咎,确实做得有欠妥当,让大家受到了伤害。我承诺,绝对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
“既然管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也该安心了。事情先暂缓一步,先去用餐吧。”韩正东别有深意地睨了柳如萍一眼,柳如萍默默地拥着女儿走出了vip房。
“去吧,先去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管夫人裴晴如此发了话,众人也不便再说,随着脚步,继续出了去。
杜蕾蕊挽着妈妈韩梅,看着她平静得毫无表情的脸,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妈妈会说韩静秋还没死。
难道真的像joney说的那样,妈妈是想帮自己撒谎成功留在他身边吗?还是自己本就是韩静秋?
我是韩静秋?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陆思芊哭着跑出酒店,顶上的日头正烈,站在猩红地毯上,抬头仰望天空,却被烈日刺得赶忙抬手挡住双眼,笑着自嘲道,“瞧吧,你这个傻瓜,不自量力的结果就只有自取灭亡!”
回头再次凝视着那一连串的烫金大字,“queenandmaryhotel”,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彰显着它至高无尚的尊贵。
这里,真的不适合自己平凡的身份!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陆思芊用手背轻轻地揩拭着眼角的泪水,决然地笑着转过身,内心里默念起徐志摩的《我是一片云》。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无需讶异,更无需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遇在黑暗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小姐,要去哪?”出租车司机回头望着后排座的陆思芊,一连问了几次见她都毫无反应,难免有些不耐烦,放大音是嚷了一句,“小姐,不坐车就别挡我做生意!”
“对不起,我没听到。请问,深市是不是有个叫安墓山的墓园?”回过神来,陆思芊陪着笑脸向司机道歉,不确定的小心翼翼问着一个叫安墓山的地方。
“是啊,怎么了,你要去那里吗?很远哦!”司机的语气还略显不悦,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不快中缓过气来。
“没事,你载我去吧。”
司机明显有些不情不愿,小声地嘀咕着,“刚从高级大酒店参加完红喜事就直跑墓地,这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没头没脑!”
无端端被一陌生男人数落,陆思芊虽心里不爽却也没心思理会,干脆假装充耳不闻,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倒去的风景,特别是人行道上那一张张快乐灿烂的笑脸,自叹弗如。
“小小年纪,唉声叹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人小心大,生在福中不知福。”这司机还真挺烦人,叹个气也让他感慨万分,实属多管闲事一类。
陆思芊依旧望着窗外不理他,只是听了他的话后,不自觉地翻了个大白眼,心里暗骂,“多管闲事!”
面对沉默的陆思芊,司机自觉讨了个没趣,也就闭口不再开腔,陆思芊乐得清静。
但没过多会儿,他没能消停又开始自言自语,“这现在的教育还真是比不上从前,年轻人一个个被教得目无尊长、骄傲自满、不可一世……”
“司机大叔,是不是到地方了?”远远地,陆思芊已看到了安墓山墓园的牌坊,孤寂地伫立在山坡上,四周种满了各色品种的树木,平添了墓园的阴森。
“噢,对,到了到了。”
付了车钱,结束了这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沿着马路进了牌坊。
陆思芊走进墓园工作人员的办公大厅,询问了妈妈吴陨芊的墓地。
“我帮你查一下吧,请稍等!”工作人员职业化地笑着说道,陆思芊唯有回以礼貌一笑。
“请问死亡年份。”
“1997年。”
“死者姓名,性别,年龄。”
“吴陨芊,女,年龄……我不知道哦。”忽然发觉,自己竟连妈妈的出生年月日都不知道,真是愧为人女。
“不知道?那她是你什么人?”工作人员并没有纠结在“年龄”的问题上,看来这例行的资料不一定全招出来。
“她是我妈妈!”说出这句话,她感到自惭形秽。
“妈妈?”工作人员投来怀疑的目光,摇摇头表示无奈,可当查到吴陨芊资料时看了看年龄,又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吴陨芊死亡年龄是32岁,墓地在b区32号座,记好喽!”
陆思芊彬彬有礼地道了声谢,离开柜台。
“等等!”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突然焦急地站起身,朝她的后背大喊一声。
转回身,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陆思芊一脸的疑惑。
“对,就是你!”工作人员肯定地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有个姐妹也死了?她的墓地就捱着你妈妈的。”工作人员的语气很平静,似乎人的死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陆思芊一脸茫然,工作人员也莫名其妙,悻悻地说了句“没事了”,便低下头忙自己的工作去了,显然有些生气。
她想问问那个死去的所谓她的姐妹叫什么,却瞥见工作人员冷冰冰的脸,只好作罢。
姐妹?也死了?还捱着妈妈的墓地,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并没有姐妹,墓地怎么会多了一个已故的姐妹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怪工作人员见她木讷没反应时显得很生气,一定是以为她冷漠无情到连姐妹死了也不做表示吧。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妈妈去世时,她才只有八岁,大人的世界对于当年的她而言,是个无法领略和到达的地域,她甚至连妈妈的诞辰和死忌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