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我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到手的幸福拱手让人吗?还是让给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我不甘心!”杜蕾蕊气得大叫起来,早已忘了身边还有个生病昏睡的陆思芊。
韩梅看了看陆思芊的睡颜,见并没吵到她,转头压低声音带着丝责备的意味,说道,“小声点,别吵着思芊!”
“妈妈,我求您,为了女儿的幸福,明天跟我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好吗?我要当面拆穿他们,我才是管天齐的正牌未婚妻!”
“蕊儿,你要想清楚,他并不爱你,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对于女儿的执念,偏激得一味认死理,她真的不知道真相对于所有人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如是一场高高兴兴的订婚仪式就这样被她们破坏,哥哥和裴晴会不会恨她?那么多年不出现,一出现便搅乱所有人的生活,他们会原谅她吗?
“妈妈,您答应我吧,他爱不爱我没有关系,只要我爱他就行了,我相信我的爱会感化他,终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杜蕾蕊自信满满地说着。
突然想起曾经陆思芊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相信他会感受到你的真心的,当有一天他回过头来便会发觉真爱就在身边!”
“可是,蕊儿……你知不知道,管天齐最喜欢的人是谁?”原以为女儿身边有了一个爱她的段寒令,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最终还是自己低估了她对管天齐的感情。
“您知道他最喜欢谁!”杜蕾蕊的话并非疑问,偏着头,疑惑地斜睨着妈妈。既然妈妈问出此话,必定知道答案。
“是你舅舅的另一个女儿……韩静秋,她才是所有人认定的管天齐的未婚妻!”望着女儿一双酷似自己的大眼,韩梅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淡淡地述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杜蕾蕊的脸色霎时僵住了,显得沮丧颓废、惊慌无措,韩梅狠心地乘热打铁想让她死心,接着说,“在所有人眼里,我们的金兰结义约定,最主要的还是吴陨芊诞下的女儿配裴晴的儿子,也就是韩静秋配管天齐!”
头很晕,心很乱,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全身心就像桑蚕被抽了丝,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体在做着垂死的挣扎,而显然,这个挣扎也无济于事。
飞得越高是不是就会摔得越重?
杜蕾蕊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身心俱伤,百孔疮痍,心瞬间碎裂成无数片,无力地垮下了双肩。
只是她怎么觉得“韩静秋”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仔细回想,可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蕊儿,有句话叫做‘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看得出来段寒令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难得的是他喜欢你,为什么要舍近取远呢?你就不能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吗?”
韩梅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放弃管天齐,她不能再告诉她,其实韩静秋已经不在人世。因为她知道,即使女儿争取到了那个身份,顺利地留在管天齐身边,她也不会幸福。
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更不是等价交换,爱与被爱不会成绝对的正比,不会因为你付出了多少,就必然会得到多少的回报。
爱是一种感觉,只消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人群中认定彼此,便已一眼万年。
爱是一种体验,对视一笑犹如触电,电光火石,便只认准这一眼。
爱是一种承诺,无需强迫不受束缚,没有对错,心甘情愿只为付出一生。
“妈妈,妈妈……您别生气,别不理我,让我好好想想,考虑一下,行吗?”韩梅闪神了,杜蕾蕊却以为妈妈生了自己的气,苦苦地哀求起来,几欲哭出声来。
“蕊儿,明天,不要去,好吗?”韩梅被女儿晃得从过去的悲伤中醒过神来,显然已是累了,声音里透着疲惫。
“妈……”再也无法忍住委屈的泪水,喷涌而出,杜蕾蕊扑在妈妈的怀里,压着声音嘤嘤地啜泣。
一直追求渴望着某样东西,有一天它终于可以属于自己,却被告知,它带着剧毒,权衡利弊,必须放弃。
可内心却充满了不甘不舍,一种叫做遗憾的情绪,慢慢在体内蔓延,随着血液渗入四肢百骸,唤醒了每一个有生命的细胞体,共同承受着这份遗憾的痛。
她不甘心,任什么明明属于自己的东西得无条件拱手让人?
他明明是属于自己的!
杜蕾蕊在心里烙下了这个印记,他,管天齐是属于杜蕾蕊的!
打从她还在娘胎里就已注定,不,应该说还不知道是否有个自己存在,这个约定就已存在,他们便已牵上了红绳。
要她放弃,怎么可能?
或许拱手让的人不是韩珊珊,而是韩静秋,她会考虑放手。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叫韩静秋的表妹,但她却打心里听到名字就喜欢。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杜蕾蕊转移了话题,说实话她也的确好奇,明明大家都公认韩静秋的身份,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订婚的对象不是她而跑来个韩珊珊?
妈妈刚才一直不说原因,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所以她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妈妈,韩静秋漂亮吗?”
这个始料未及的问题,令韩梅微愕,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平静地答道,“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只是……唉……”
“只是什么?妈妈为什么要叹气?难道漂亮不好吗?”杜蕾蕊追着问道。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终订婚的人不是韩静秋而换成了韩珊珊,我真的不太清楚,毕竟我跟哥哥二十多年一直都不来往,许多事打听不到。”韩梅借故搪塞,眼神却有些闪烁。
“原来是这样呀。”杜蕾蕊不相信妈妈的这个说法,既然她不愿说,而自己又想知道,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想办法一探究竟。
“您为什么不跟舅舅他们来往呢?”
“蕊儿,很晚了,妈妈累了,改天再跟你说吧,好吗?”说完,没等杜蕾蕊回话,已站起身离开。
杜蕾蕊望着妈妈急切逃离的背影,无奈地“噢”了一声,躺在陆思芊的身边,却一夜辗转,无法成眠……
第二天,韩梅仍像往常一样起了个早,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事总是找点事做。
九点多了,当韩梅搞卫生走过女儿的门前时,仍不见房门敞打,想想昨夜聊到三更,也就没在意。
心想,或者这会儿醒来,正跟思芊在房间里聊天呢。
突然房内传来陆思芊绝望的尖叫声,韩梅顾不上敲门,惊惶失措地夺门而入,却只见到床上的陆思芊不安份地扭动着头,嘴里喃喃地在说着什么,女儿已不知去向。
无心追索女儿的行踪,韩梅疾步走到床边,想唤醒陆思芊,却听到她不断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绝望而凄然。
而这个名字却让韩梅诧异到震惊,望着陆思芊一翕一合的小嘴,愣站在原地,思绪千回百转,久久回不过神来。
“齐哥哥……齐哥哥不要走……别走……”
“静秋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齐哥哥……静秋等着你……”
“等你回来……”
陆思芊的手在空中乱舞,努力地想要留住她的“齐哥哥”,却屡屡抓空,嘴里叽哩咕噜一直不停地呢喃。
韩梅心里泛嘀咕,是自己听错了吗?怎么会从她口中听到“静秋”的名字?
俯下身,她握住了陆思芊的双手,轻声地唤着,“静秋,静秋……醒醒,静秋……”
“妈妈……静秋在这里!”听到了韩梅的呼唤,陆思芊竟激动得反手握了她的手,嘴里喊着“妈妈”。
她的确说的是“静秋”,难道静秋没有死?或者说陆思芊也有个小名叫“静秋”?可是她在梦里伤心欲绝叫着的“齐哥哥”又是谁呢……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韩梅被这声冰冷戒备的问话,惊醒了沉思,望着眼前大睁着眼一脸狐疑瞅着自己的陆思芊,突然觉得她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这对眸子,如清澈明净的深湖,虽清明却深不见底,让人忍不住望下去的冲动。
陆思芊被瞅得有些反感和不耐烦,不禁心想,这阿姨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回答问话不说,还直勾勾地看得她心里发毛,难不成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下意识地上下检查着自己的全身,确定并没什么不妥,陆思芊抬起头,刚巧与韩梅含笑的双眸对上,立即明了对方在笑自己多心,但却并非嘲笑。
那笑容显得慈祥亲切,让她情不自禁卸下了心防,那种类似于妈妈的宠爱笑容让她有着别样的感动。
难道是自己太久没见妈妈了吗?竟会产生错觉。
适才在梦中,她似乎听到了妈妈温柔的呼唤,一声一声叫得她的心暖洋洋的,难道也是她的错觉吗?可为什么那声音听得那么真切,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叫韩静秋?”韩梅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句,语气仍旧不疾不徐、波澜不惊,叫人听得好舒心,也让陆思芊确定梦里的那个声音就是来自她。
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韩梅,陆思芊确信无疑,眼前的阿姨的确与自己素未蒙面,她怎么会叫出自己从前的名字呢?
看出了陆思芊的疑惑,韩梅笑着坐在床沿,与她平视,“刚才,你一直在说梦话,大声叫着‘齐哥哥’‘静秋’这两个名字,我很好奇,因为我有个侄女叫韩静秋,但却没见过面。一时激动就把你幻想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