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杜蕾蕊想着的是如何面对冷如寒冰的管天齐,而方鑫的心里却想着如何讨好事事漠不关心的任昊楠。
虽然她们的内心都心有余悸,但却又无法停止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请留步!此处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来的地方,请回吧!”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冷冷地将她们拦在了病房外。
“大家好!我叫方鑫,她叫杜蕾蕊,我们都是陆思芊的朋友,是她刚才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方鑫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简明扼要地向黑衣保镖们自我介绍了一番。
几名黑衣保镖面面相觑,互换眼色,似乎谁也做不了这个主,毕竟是陆小姐的朋友,他们也不好得罪。
方鑫刻意没有提及任昊楠,其实她可以说自己是他的朋友,或许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迟疑不定,不让她们入内吧。
站在方鑫身侧的杜蕾蕊似乎怒火攻心,事情本来并不大,但积郁在她内心的压抑,让她倾刻间爆发。
以前每回要见joney时也是处处受阻,现在连见自己的好姐妹也要受这窝囊气,她真是受够了。
突听保镖们跟方鑫说陆思芊跟个叫任昊楠的人出去了,她越想心里越不爽,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陆思芊的电话,夹枪带棒地炮轰过去。
直到听到陆思芊说了声“我现在就回去”,她才满意地挂断电话,昂了昂下巴,自傲地对着保镖们说道,“陆思芊小姐说她马上就回来,让我俩先进去坐着等。”
“不行,没有joney的允许,我们不可以让任何人入内!”固执的保镖还是一味墨守成规。
“哎呀,你们怎么都跟木鱼脑袋似的,食古不化呢。”气得方鑫直跺脚。
当“joney”这个名字,飘入杜蕾蕊的耳里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她瞬间脑袋空白,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虽然在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无数次心理准备,但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时,还是突兀得叫她怔忡难安,直让她想要掉头逃离。
可是,逃避有用吗?她暗下过决心,说要勇敢坚强面对这一切的,不是吗?甚至,还要努力佯装若如其事地当作不认识joney。
然而此刻,为什么仅仅一个名字就让她感到揪心的疼,胸口似有什么东西睹在那里,闷得她呼吸不过来,几乎窒息……
“请吧!joney让你们进去坐着等!”说话的保镖,语气里还是带着冷漠和疏离,但却明显少了刚才的警戒和防备。
大门应声向内敝开,杜蕾蕊嗫嚅着想问刚才通报的黑衣保镖,到最后却还是压下去咽回了肚里。
进入客厅,方鑫倒是熟悉地直接朝休息室走去,倒是杜蕾蕊,似乎还未能从眼前豪华得根本与洁白的医院无法扯上联系的讶异中回过神来,四下张望,却更令她百感交集。
忽然,传来方鑫的尖叫声,杜蕾蕊随声追去,夺门冲进了休息室。当她看到病床上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儿时,她已忘了自己到底为何而来,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一眨也不眨。
站在身侧的方鑫大睁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又望望一脸发呆的杜蕾蕊。
她以为刚才保镖们是骗她的,骗她任昊楠和陆思芊外出了,所以她才想恶作剧地装一回可爱,出奇不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与众不同的,会喜欢上自己,然而……
一切竟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杜蕾蕊和方蕊仿佛脚下生了根般,挪不动脚步离开。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对着自己一脸发呆发痴模样,似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管天齐厌恶地蹙起剑眉,脸唰地瞬间冷硬下来,眸底覆上了一层阴戾,用他极其冰冷的声音厉声喝道,“出去!”
他的话并不算太大声,但声音却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没有一丝温度,刺骨的寒意散发在他的浑身上下。
方鑫听得不寒而栗,立马掉头拔腿便向外跑,顺手还不忘拉了拉杜蕾蕊,但她却犹如一尊石雕,似有千斤重,怎么拉也纹丝不动。
嘟着嘴不解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杜蕾蕊,只听到她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的话传来,“你先走吧”。
语气淡得让方鑫怀疑她俩是否认识,她的话里似掺杂着某些情愫,但却是方鑫不得而知的,只是她能明显感觉到杜蕾蕊在隐忍着某些东西。
来回地打量了着双眼紧盯着天花板的管天齐和目光执著望着他的杜蕾蕊,最后,方鑫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杜蕾蕊的脸上。
她不能确定杜蕾蕊是否真的能应付自如,更好奇她跟司秋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望向杜蕾蕊,却刚好与她坚毅的眼神相交接,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方鑫有些生气,但仍未抬脚离开。
正在她迟疑着是退是留之际,管天齐冰冷得让人背脊发凉的声音再次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响起,“出、去!”
惊得方鑫情不自禁地向后倒退了一步,随即气愤地不再理会杜蕾蕊,夺门而逃。
哼,爱咋滴咋滴,姐我没工夫跟你们耗!
嘭一声将房门用力带上,她仍心有余悸,余怒未盎,心脏狂乱不止,急促的呼吸令她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他似乎还是习惯惜字如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依旧冰冷得带着寒流,几乎被他从喉结中凝气挤压而出。
低沉的声音,无不让人意识到蕴藏在其中的狂风暴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城”的铺天盖地之势。
管天齐无情的冷酷模样,的确令人胆颤心惊,但杜蕾蕊顾不了了,她只想走近他,她只知道自己的整颗心都悬在他的身上。
疼在他身却痛在她心,眼泪,不争气地瞬间决堤。
他没有看她一眼,冷冷的话却传了出来,“你,也给我出去!”
“不……我不走,不要赶我走,让我照顾你,好不好?joney,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管天齐瞥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杜蕾蕊立即硬生生地吞下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不敢再纠结“爱与不爱”的问题。
只要能够让她在他身边呆着,哪怕他正眼也不瞧她,她亦无愿无悔。
每回杜蕾蕊哭着说她爱他的时候,管天齐都无法铁石心肠,尽管他装得铁面无私。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觉得自己愧欠了她。
虽然他们的相识完全是一个错误,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他本该愤怒本该让她痛不欲生,但他冷酷无情面具下的一颗善良的心,却无法让他做到真正的残忍冷血。
是不是韩静秋的善良,让他耳濡目染以到潜移默化了呢?
韩静……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管天齐无声地沉浸在思念韩静秋的痛苦里,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冷漠和疏离,让杜蕾蕊以为他改变主意答应她留下来照顾他了。
显得特别的激动和兴奋,小心翼翼地双膝着地跪在管天齐病床旁的地毯上,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眶里仍盈着热泪,痴痴地望着他。
她深信,只要真心付出就一定能感恸天地,让心爱的他回眸看到自己的好。
不敢奢望他会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但求他能正眼瞧瞧自己。
她坚信老天爷一定是感受到了她的虔诚,可怜她的一片痴心,而给了她一次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机会。
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
轻轻握住管天齐平放在床沿的手,酥酥麻麻的一股暖流由他的掌心流入杜蕾蕊的心田,令她情不自禁地低首用自己的脸磨搓起他的手背来。
动作暧昧,情意绵绵。
突然,她正色地对着管天齐说道,“joney,能不能收回你的协议?我们之间不需要协议,让我照顾你……不需要你任何的回报,因为我……本来就是你的女朋友!”
不知何时,陆思芊站在了门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杜蕾蕊和自己喜欢的男人暧昧地抱作一团。
她的大脑无法运转了,呼吸困难,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怎么也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蕾蕊、司秋,他们……怎么会……
他们怎么会认识,还……
难道蕾蕊曾经跟自己说的协议男友就是他吗?
难道他不爱自己的真正原因,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吗?
可……如果他明明不爱她,却为何来搅乱自己平静无波的一池心水?
究竟他的用意何在?
难道他是要以爱的名义来报复自己吗……
哈哈哈……可笑!
陆思芊不禁狠狠地自嘲起来,内心早已大雨倾盆汹涌澎湃,但却努力保持着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如常。
倔强的她,怎么能够将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都输掉?
即使得不到他的回应,但她绝不允许他,将自己的自尊狠狠践踏在脚下。
绝、对、不、可、以!
扶着门框,陆思芊愤恨得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掐入木质门框里,紧咬着唇瓣,直到咬破红唇渗出殷红的血迹,口腔内立时充斥着腥甜的血味。
陆思芊竟完全忘了自己可以选择甩头离去,强忍着早已在眼眶中打着转的湿热晶莹,直愣愣地杵在门边,泪眼朦胧。
其实,不是她忘了离开,而是她不听使唤的双脚啊,早已不受她所控制,生了根般扎在那里,动弹不得。
似有心灵感应般,管天齐回过神来,迅速从杜蕾蕊的手中抽离了自己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