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杜蕾蕊这么一搅合,陆思芊原本的阴霾情绪已一扫而空,伤心的成份似乎也少了许多,留在内心深处的是友情荡漾开的暖暖醉人意。
有如此知己,夫复何求?
听不到杜蕾蕊的回嘴,陆思芊撒娇地说道:“好了嘛,蕾蕊最好了,不生气了……要不,你来医院找我‘算帐’吧,任你打骂,绝不还手!怎么样?”
“还‘任你打骂,绝不还手’呢,你呀……”杜蕾蕊无奈地放柔了声音,“就知道吃定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着,才会如此嚣张得意。好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不管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杜蕾蕊毅然决定勇敢地面对一切。
把地址说了一遍给杜蕾蕊,又听她复述了一次,陆思芊才甜甜地道了声“seeyoulater”,电话里传来杜蕾蕊爽快地回了句“seeyou”,便笑着挂了电话。
原来爱情失意的时候,友情才是最好的治愈良方。
陆思芊不得不庆幸,在人生旅途里,还有一个杜蕾蕊。
不知何时,田睿已经离开,剩下任昊楠执著地站在她的身侧,听她高高兴兴地讲电话,直到挂线。
“嗳,爱哭鬼,等等我呀!”忽闻陆思芊转身离去的脚步声,任昊楠夸张地叫嚷起来,或许这样更能让她放松心情吧。
转身,这才发现任昊楠的存在,她被他的“爱哭鬼”称呼弄得哭笑不得,故作生气地叉着腰,一字一顿回道:“不、要、叫、我、爱、哭、鬼!我、不、是、爱、哭、鬼!”
伸出手,任昊楠在空中摸索着,她会意地上前挽上他的臂弯。心里却禁不住自我撇清,千万不要误会哦,她只是想着这样做,可以方便扶着他走回病房而已。
在她挽上任昊楠胳膊的下一秒,他突然伸手在她头上宠溺地揉了揉,揉乱了她的发丝,却揉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任昊楠呵呵地笑了两声,偏着头问道。
“反正不许叫我‘爱哭鬼’!”嘟着嘴不满地反驳,紧接着放低声音,柔声细语地继续道,“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哭,至少我不再随便哭,‘笑看人生’应该不错吧!”
为这一番话,陆思芊禁不住吐了吐粉舌,笑自己故作深沉。
“好吧,看在你刚才表现突出,颠覆了以往爱哭鬼形象的份上,那以后就叫你‘爱笑鬼’吧。”任昊楠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了诙谐可爱的孩子气,嘿嘿地笑出了声。
“啊?这么难听?不要吧……”嘴上虽老大不愿意,但她却早已眉开眼笑,因为她看到了任昊楠脸上不可多得的孩子气。
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是少见他笑得如此开心。
爱哭鬼,爱笑鬼,不管称呼如何,反正不过是个代名词,无所谓啦,她只希望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能开开心心就好。
“说实话,昊楠,我喜欢此刻笑如春风的你,希望你以后都能笑得如此灿烂明媚!”她的话说得很真诚,让人听了很感动,因为那是她的肺腑之言。
“喜欢”这两个字,像是长了脚会跳舞,踩着灵巧轻快的舞步跳进了任昊楠的心里,每一步的舞动,都带给他心脏的狂跳和狂喜。
他为之激动不已,为之心喜若狂,倏地反手捉住陆思芊柔弱无骨的小手,兴奋地问道,“我听到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面对着几乎手舞足蹈的任昊楠,就因为自己不轻意说出的一个“喜欢”而开怀得跟个大人赏了糖的小孩子般,让她感动无措,张着嘴想解释但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的失言。
唉,算了吧,不解释也罢,解释可能会越描越黑,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掩饰,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是啊,是真的喜欢你……才怪!”故意将话拉得差距很远,阴阳怪调,让人一听便知是一句玩笑。说完,她自己也呵呵笑了起来。
“好啊,爱笑鬼,你竟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早在任昊楠的“狠话”出口前,陆思芊已挣脱他的手,逃离现场。
回头朝着他喊道,“来吧来吧,来追我呀,追到我你就‘收拾’我吧。”说完,做了个鬼脸,转身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开,边走边开心地笑着,一路散下她银铃般的笑语。
他喜欢她的笑,喜欢她开心的笑,喜欢她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笑……至少,这样的她可以忘掉一时的烦恼,真正地笑一回。
“嗳,你干嘛呢,站在那不动,走不动啦还是想耍赖呀?”没听到他追来的脚步声,陆思芊好奇地回头,却瞥见他杵在原站傻笑,憨憨的笑脸,像个恋爱中腼腆发痴的大男孩。
“爱笑鬼,你看看四周,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呀?”任昊楠笑着问她。
左顾右盼,陆思芊带着疑惑四下里望了望,可除了医院里长得一个样的雪白墙壁和稀疏来往走过身边的人,她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呀?
是她太过后知后觉吗?她的大脑运转不过来,不知道他所指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
“傻瓜,我们走错路了啦。”说句间,任昊楠已来到她的身侧,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她想挣脱,但似乎他握得更紧。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他怎么会有如此强大准确的辨别方向的能力,话说他什么也看不见呢。
犹疑着不知要不要问问他,可又怕问出口的话会让他难堪,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揭自己的短。
正当她偏脸望着任昊楠俊逸的侧脸犹预不决时,手机里动人的旋律再次响起,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杜蕾蕊驾到。
嘴角向上一勾,轻轻按下接听键,杜蕾蕊如山洪爆发般的咆啸,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至,幸好她够聪明,早已将电话拿离耳畔。
“陆……思……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快给我死回来!我十万火急赶过来看你,你却跟男人去约会?你还有没有良心呀……”
“我、没、有、跟、男、人、约、会!”陆思芊一字一顿学着杜蕾蕊的语气吼回去,却惹来路人纷纷投来或厌恶或好奇的目光,羞得她涨得脸通红,慌忙低下了头。
“如果你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会考虑相信你!”陆思芊的大吼并没有激起杜蕾蕊的愤怒,竟不怒反笑,嘿嘿地笑得阴险狡诈,对着她威逼加利诱。
她的笑,听得陆思芊毛骨悚然,连忙央求道,“蕾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人约会啦……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出于适才不淑女的大吼让她出尽了糗,这一次她不敢再造次,只得压着嗓音低低地对着手机那头的杜蕾蕊解释着,搞得跟做贼似的。
末了,仿佛是认清了解释无益般,她果断决定赶回病房。
右手传来任昊楠轻捏的力道,撇头,她不解地望着他,问道:“怎么了?”
“你似乎很怕你的朋友误会你!”任昊楠的语气里并无疑问的意味,或许是早就肯定了她的心意吧。
其实,听到她的极力否认,他的心真的很难过。
虽然他们的确不是在约会,但他却仍不想接受从她口中说出的绝决否认,仍希望可以留有空间让他去想像。
人是敏感的,特别是在脆弱的时刻。
她想任昊楠此刻应该是脆弱的吧,自己对着蕾蕊极力否认的举动,会不会触碰到他那根脆弱的心弦?
“昊楠,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我只是……”一时语塞的陆思芊,支支吾吾地竟不知作何解释。
难道要她告诉他,她并不喜欢他,只喜欢司秋吗?可司秋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再提此事无疑是徒添伤悲。
“你什么?”任昊楠笑着反问道,他的笑却让她迷惑,令她无法看懂。
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太自以为是?也许,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呢。
“好了,不是说要回病房吗,赶紧走吧。”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却能想像得到她一脸愧疚的表情,他不希望她对着自己只有愧疚。
她是那么的善良,连跟自己最基本的聊天都显得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词不达意便会伤害到自己。
如此弥足珍贵的女孩,叫他如何能够戒掉爱她早已成习惯的瘾?
或许她不是最好的,但在他眼里,她却是最璀璨最闪亮的,今生她会是他最珍爱的女孩,也许也会是唯一会爱的女孩。
“嗯嗯。”陆思芊连连嗯着,随即说道,“来,我扶你!”
从任昊楠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陆思芊不假思索地利索挽上了他的胳膊弯,一齐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嗳,昊楠……”
“嗯?”
“其实我很好奇,你的方向感为什么会有那么强,而且还那么准?可……明明你的眼睛……”犹疑着,陆思芊不敢再往下说。
“你是说我的眼睛明明瞎了,为什么还能准确无误地辨别方向,对吗?”她不直言是怕自己触及伤痛吧?
唉,其实,失明已是事实,他都觉得无所谓,大家又何必总要避开这个话题呢?
任昊楠的直言不讳,委实令陆思芊羞愧得低眉不语,她害怕自己一开腔便有伤到他自尊的可能。
“好了,爱笑鬼,怎么,这么快就想做回爱哭鬼吗?”不得不说,任昊楠此刻的戏谑的确是一记抚慰陆思芊不安心灵的良药,成功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来医院前,杜蕾蕊给方鑫打了一个电话,相邀一起前往玛丽亚医院探望陆思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