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检法的人去苗坑屯调查,苗厉槐坚持说小厚撒谎!他老婆也这样说,说小厚从小学习就不好,爱和村里痞子厮混,爱占姑娘便宜,还破坏公物,是流氓……”
“这种反*社*会人格,肯定不会轻判的。”
老祝满脸疾苦:“小厚妈呢,唉,却是个蠢东西,听到儿子要判死刑!她啥话都不说,就知道哭!你哭有什么用?”
“后来小厚妈哭晕倒,苗厉槐让我们别来了,说他姐快哭瞎了。调查组的人就都回来了,后来除了我,再也没人去过那屯子……”
马晗笑滴着泪摇头:“所以小厚被枪决了?”
老祝点头:“恩!子弹钱还是他爸送来的,听说小厚爸是喝农药死的……”
叶李仍很冷静:“祝叔,我不是怀疑你。但是你说话立场完全站在苗小厚这边,会影响我们判断。你为什么选择相信苗小厚,而不相信苗厉槐呢?”
人都有一口,口都有一言。要人信,不能光煽情,还是得说个理出来。
老祝有深意地看叶李一眼,竖起大拇指:“叶师傅这样谨慎,我就很佩服你。你是成大事的。”
马晗笑却瞪叶李一眼:“人都死了你还不信!”
老祝道:“我相信苗小厚,不是因为他可怜,不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被枪毙,是因为那血字。”
叶李道:“印堂黑上的血字,是苗小厚写上去的吧?原本印堂黑这种妖是十分低下的,没有万千年,它是修不出眼睛来的。恐怕是因为沾了苗小厚的血气和怨气,产生了变异,才变得那么凶戾,连声音都能杀人……”
马晗笑插嘴:“你都承认苗小厚有怨气。如果不是冤枉的,他可能有这么大怨气吗?甚至让印堂黑变异了……”
叶李看着老祝:“那还是要听个道理。”
“血字就是在小厚死前一晚出现的。”老祝说道,又要喝凉水,马晗笑让他等等,站起来去给他烧开水。老祝说不用,常年有心火,躁得慌,要喝凉水。
喝了水,他接着说:“处决前一晚,小厚咬破指头,在号子的墙壁上写满了‘苗厉槐’三个字,只要手能够到的地方,他都写了。”
“第二天他被枪决,号子空出来,我被领导派去清洗这些血字。这活谁都不爱干,可我是合同工,虽然是管档案的,人手不够时候也当后勤使。谁都不干,我只好去干了。”
“我用洁厕灵擦洗半天,别的地方都干净了,就有块砖头特不一样,上面的血字怎么都刷不掉!我没法,丢了刷子,拿钢丝球去挫……”
叶李道:“然后你碰到了变异的印堂黑,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心脏疾病,就是那时候来的吧?”
老祝看叶李的眼神,敬佩更多了:“叶师傅你是真的大能人!没有一点错!和那些装神弄鬼的太不一样。”
“我碰到那块砖头,一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到我身体来。我心脏当时猛跳了一下,人就黑过去了。幸亏被人发现得早,送到医院,检查发现有好几根大血管出了裂缝,左边的心脏瓣膜折断了,医了五六年才回来工作……”
“原先我身体很强健,是监狱里的运动积极分子,后来却成了药罐子,真是……”老祝很恨,他把身体残破这份怨恨,也算在苗厉槐身上。
“我后来想起来,摸到那砖块后,是什么进到我身体里,把我一下子弄晕的?那是小厚在午夜里的哀嚎,他恨他舅舅恨到死,断气之前,一直在喊他舅舅的名字!”
“就是苗厉槐这三个字,进到我身体里,印在我心里,把我的心脏割坏了。”
“我病着时候就想,为什么倒霉的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托人到玉佛苑给我求了一签,结果那些师傅说,我有大怨恨没除去,然后我就明白了。”
“当初小厚被骗进监狱来送死,我看出问题来,可我没说;犯人和狱监折磨小厚,我看见了不平,可我也没说……害死小厚的人里,有我一个!所以,小厚的怨气找上我了,他在我心脏里割了印子,我不把事情查清楚,一辈子不能心安!我对不起小厚,他是白死的,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就是小厚!”
马晗笑听到这句,看老祝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有点害怕。
叶李心说:“我也相信小厚啊,我就想听老祝说出理由来,可他有的只是主观臆测……”
叶李道:“祝师傅,你不要压力太大,你身体可能吃不消。你家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以你的生活习惯,别处可能性也很小,恐怕线索还是在千山监狱里……你有办法把我们带进去吗?”
老祝忽然打住他:“等一下,我晚上吃药的点到了!”
然后他进里屋,吃了药出来,说:“我能把你们带进千山监狱,不过要花很多功夫。审批要很久……”
叶李闻到一股酒味,还有那种奇怪的味道……他立马睁大了眼!“酒!你喝酒!这酒有问题!你拿出来!”
说着叶李“蹭”地站起来,要跟老祝进里屋。
马晗笑也皱眉:“祝叔,你心脏这么不好,怎么还喝酒呢?”
叶李表情越发严肃:“问题不在这儿!这酒有妖的气息!就是它没错!”
马晗笑只闻到酒气,她争辩:“问题就在这儿!心脏病人喝酒会猝死的!”
叶李尴尬,同意道:“好吧!这也很重要。但还有个重要的问题:那酒有妖气,它是关键!”
看到一向沉稳的叶李都咋呼起来,老祝也有点慌了,他说:
“这酒是药酒!我每天吃好几次药,晚上这个点必须喝这酒!喝二两,夜晚就能安眠,否则睡不着,半夜心就要绞痛。”
“二两!?你才进去一会儿,就怼了二两!”叶李蒙圈了都,“药酒也不能这么喝啊!何况这酒妖气这么浓!”
进到里屋,屋子角一箱“汉井名酒”,方才叶李检查的时候,叶李以为是普通的当地酒,也没注意。等老祝喝过,嘴里的气息暴露出了一切:就是那妖!
“这酒哪里来的!?”叶李问,一边打开箱子,玻璃瓶,每瓶一斤。咋看毫无问题,可当叶李把每一瓶都打开,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那么浓烈,以至于叶李的思维触手都蠢蠢欲动!
老祝看他每瓶都起开,还有点心疼,但想想叶李严厉的表情,他就害怕了,任叶李作为。
“这药酒是单位福利,每年都发的,凑巧它对我身体好。我每年都跟同事收购这酒,有的同事还舍不得给我,他们要留着自己喝。”
“奇怪啊……这酒效果很好的,喝了心就平了,不会操心。睡前喝,保管能安稳睡好!叶师傅,这酒有什么问题啊?不是有毒吧?”老祝战战兢兢地问。
马晗笑摇头:“祝叔!但凡是酒,喝了只有心跳加速,不会平静人心。这种酒太古怪了,你最好别喝了!”
叶李沉思着,忽然拉住马晗笑:“晗笑,这酒里的妖气太凶恶了,这种程度的妖,一出世就是杀劫!我还从未遇到过!我必须去这酒的产地看看,你呆在这……!”
马晗笑哪里肯答应。
叶李严肃道:“我猜不出这是什么妖,这种暴虐气息,搞不好会是‘祸乱五十妖’!那等穷凶极恶,我去都有危险,你去做什么?”
马晗笑尚未熟读《山海新志》,压根不知道这“祸乱五十妖”,不过肯定是些厉害角色,于是她更不依了:“既然你会有危险,你去干什么?”
叶李:“如果真是厉害的家伙,我自然可以叫师门兄弟来帮助,你去了我们反而掣肘。”
马晗笑犟起来:“我非跟你去不可的!你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