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明艳动人。”屋门被人打开了,淡环拍着手,缓缓走近溟月:“不介意我进来吧。”
“你都已经进来了,现在赶你走你会走吗?”溟月冷冷的回答:“只是烦请你以后进来先敲门。残月,你先回房去吧。”
“是。”弦月瞪了淡环一眼,转身离开。
“干得不错啊。”溟月轻轻一笑,坐到桌子旁边,也不请淡环坐下:“知道和念卿合作来逼我现出真正的身份。你的那些是兄弟的死活,你都不管了吗?”
“念卿教主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原本念卿教主答应我要杀了你,但是现在他娶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能让那些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你以为你这么做,苍夜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他只会恨你。”
“我不介意,只要能够拆穿你的身份,让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满意了。”淡环击掌,一个女奴端着杯盅进来:“这是念卿教主让我送来的。”淡环示意女奴将酒满上:“请把。”
“果然是好酒。”溟月端起酒杯,缓缓移近唇边:“不过……”溟月抬头,看向淡环:“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吧……”
淡环的身躯明显一震,却又故作镇定:“你在说什么?”
“把毒药抹在杯沿的确要比放在酒杯里要聪明的多。”溟月拿开酒杯,淡然地说:“但你却忘了一件事,你能够确定毒药能这么快溶解在酒里吗?一旦毒发,我一松手,极有可能打碎酒杯。可是你这么做,却很容易被发现。”溟月瞬间松开手,酒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毒酒顿时泛出许多青色的泡泡,就像是正在沸腾的绿水一般:“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可不相信后天就要做我夫君的人,会让你带一杯毒酒给我。”
“余淡环,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准你动她。”一个寒森的如同万年冰川一般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这声音简直就像是来自修罗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教……教主。”淡环连忙俯身跪地:“我……”
她的膝盖还没有碰到地面,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卡着脖子,硬生生地拎到半空中。
“教……教主……”淡环的瞳孔瞬间放大,脸颊因为喘不过气而涨得通红,双脚拼命挣扎,完全无法触及地面:“饶……命啊。”
“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胆敢伤害我的女人,我凭什么放过你。”念卿的脸上覆盖着白玉面具,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仍旧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到愤恨、咬牙切齿的心情。他的手越掐越紧,只要再用上一分力,淡环便会立刻毙命在他的指下。
“放了她。”溟月看了淡环一眼,及时插口,言语中没有丝毫建议的口吻,而是硬生生的命令:“后天我们就要大婚,在此之前,我不想见血。”
听到溟月的话,念卿手指的力道明显一松。淡环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双脚也踩到了地面,但她又不敢乱动,生怕念卿再次下杀手。
“那好吧。”念卿目光灼灼地看着溟月,一松手,淡环像一滩烂泥似的,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滚。”念卿的嘴里冷冷地吐出这个字。
这简直是淡环所听到的念卿说过的最动听的一个字。当下,淡环不再迟疑,她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月儿,你今天,可真美。”念卿伸出手想去触碰溟月的脸颊。
“不要叫我月儿。”溟月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
“为什么,后天,你可就是我的妻子了。”念卿似笑非笑地看着溟月。
“那也是后天的事。”一提到月儿,溟月就忍不住想要避开,“月儿”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这么喊过她,那就是寒隐,溟月这一生欠下了他许多的情和债,这么多年独居异乡,回来却家破人亡,寒隐一直都没有怪过她,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溟月曾是如此深刻的体会过,她明白寒隐和她一样的痛。如此强烈的负罪感,令她无法提起任何面对有关她的记忆的勇气,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不行。
“我累了,请你出去。”溟月打开门。
“晚安。”念卿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究竟是谁?”溟月忽然出声喊住他:“你娶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到了那天,你就会知道了。”
看着念卿的背影,溟月似乎能从他身上看到许多悲伤和绝望的东西。
屋内归于平静,敞开的窗外,明月寒冷地俯视着夜幕下的大地。
那些和苍夜有关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盘旋,且越来越清晰,就像昨天发生过那般鲜明。
溟月倚在窗边,饮着淡环送来的酒,是十年的女儿红,后劲很大。几杯下肚,溟月的眼开始有些迷离,可是为什么苍夜的脸还是如此清醒地浮现在脑海里,就像是用烧红的铁块狠狠地烙刻在心里,疼的人泪流满面却又无力大叫。
苍夜的笑,第一次见面时的真诚,同时舞剑时的默契、面对生死存亡时如此坚决的选择、不小心落在唇上的吻、他的手、他的眼……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居然有了这么多的回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记忆力只剩下你……
“独倚寒窗……觅苍侯……”溟月轻声沉吟:“对空夜饮暮天秋……”
溟月含着泪笑了,觅苍侯?就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一样,早就已经习惯了同苍夜在一起的日子,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去寻找……
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当初如此决绝的话,就是想让他放弃自己,去过平凡的生活。如果人生只如初见没有再产生任何的交集,那又该有多好。你永远是武林的年少才俊,而我,只是杀人如麻的溟月而已……
“唯待冰泉随流逐,月上枝首同夜游。”
如此熟悉的嗓音,溟月在瞬间忘记了思考,只是怔怔地望着刚刚闭合的窗户被再次打开,一个白衣高冠的英俊男子腰悬着佩剑站在窗边,那双黝黑的眼眸令溟月多少次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