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些托大了,不过是在湖泊口露了个头,便受到了十几个傀儡的围堵,罗大义带着手下连番逃窜,那个拿着短剑的黑衣少年,跟在他们身后足足追出了百里,每次无声息的接近便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然后从容的躲进河谷树丛伺机下一次的袭击。
一路逃窜,走的令人胆寒。当罗大义一行看见北定城高大城墙时,手下的人几乎发出逃出生天的欢呼,相顾之后欣喜不再脊背生凉,活下的除了罗大义便只剩下他两人。
城外的一处灌木丛,名为夜的魔族少年远远的注视着三人,双手抱胸,短剑置于怀中,直到盯着三人进了东城门,撇了撇嘴,便不多做停留,退进灌木丛,如一只黑色的鸿雁,向远方掠去。黑魔大人恰巧不在,便让他们多活几日,冥府底下的一帮老学究,个个都是不管事的主,只知道他们的复国大业,人家都快踩到家门口了也不出来欢迎一下…
进了东城门,罗大义才算是舒了口气,摸了摸胸口揣着的母符罗盘,大步朝皇道宫走去…
……
残阳余晖映着积雪,一片洁白里三分殷红,看得人微微有些痴了。用过晚饭,白小天看着夕阳沉入天际,哈一口热气,白色的水雾消散在寒风里,双手插在棉袄的兜里,汇入一字街的人群。
皇道宫送来了信笺,开始催促着索要净魂血石,白小天皱着眉头看完了整张信纸,转手便将信笺交给了影子车夫,专业问题就该扔给专业的人去解决,拍拍屁股,便出了医馆,最近燕来小楼的生意挺红火,就是不知道这日子还过几时…
胭脂坊市依旧如往常一般热闹得紧,白小天背着手站在燕来小楼门前时,石生正在黑漆的木柜后忙活,柜前等着付账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大门外,酒楼今晚开始自助试营,名额有限,只有66位,在这里排队的,除了几个白小天看着眼熟的家伙,其他的,便是酒楼里的常客了。
自助经营+饥饿营销,怕北定的百姓不会取用,专门安排几个自己人进去“教导”,服务态度多好,前世里这里面的道道多着呢,这又算得了什么。
见白小天不守秩序,对于门口的长队视而不见,径直的便要往酒楼里走,自然会有人不满,出言阻拦,门口的门迎连忙解释,这是酒楼的东家,出言者有些讪讪的笑了,白小天却微微抱拳,
“今晚酒楼自助试营,各位尽兴便是…”
坐在二楼暖烘烘的小间里,靠窗的桌子上铁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的翻滚,透过微掩的窗户可以看见坊市里来往的行人,远处歇业的天香楼,对面怡红院的姑娘们手里的红手帕在风里上下起伏。
吃火锅吃得身体微微发热,额头上渗出一些细汗,满身便舒坦了。靠在窗户旁吹着凉风,昏暗的夜色里烛火通明的坊市,都是阴谋家手里的砝码,交易便是交易,这是个数学问题,简单的让人不寒而栗,和一群疯子合作去对付另一群疯子,这便是白小天的工作,不论表面的文章做得有多好,刨开华丽的糖衣,内里依旧是苦涩甚至是令人作呕的…
……
陌夜支着脑袋,看着面前一个个的山羊胡子围着巨大的石桌吹须瞪眼,葬灵之地关系重大,如今被人探到这里,简直疏忽的不可饶恕,指证他人时义正言辞大义加身,推卸责任时又滑溜的像一个泥鳅。
忘了说了,他名夜姓陌,是夜天大人唯一的弟子,黑魔大人是他的师叔,所以他才能坐在这里,犹如看戏一般看着一帮老头为了这屁大的长老排位在这里互相挤兑,作为特使,他的位置很特殊,以至于他们吵得很兴奋,却没人提他没有将敌人的探子尽数杀死的过失。拉拉扯扯一个时辰,陌夜把玩着手里的黑刀不说话,众位长老终于讨论出了结果,原定开春执行的仪式提前,明日便开始准备…
一夜无言而过,北定城依旧很安稳,大事并么有发生,赶集的依旧赶集,买菜的依旧买菜,医馆按点开张,酒楼依旧满座,冬天里闲散的人多了,口腹欲便难免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活动。
人们大都在等待,普通百姓在期待着春节,少数人在害怕,在戒备,狂热者在等待着一场大战,有人在阴惨惨的讪笑,期待着鲜血化作长歌,有人开始准备离开,逃离是非。
时间走进了正月,天气越发寒冷,蛇瞎子订购了一批武器,刘三刀每日在医馆里擦拭着自己的短刀,有些气息,空气里都在弥散,明白的人一嗅便知。
酒楼里的生意依旧红火,对面的林记酒楼被挤兑的依旧关门歇业了,对石生来说这显然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连带着,近日里医馆的生意也红火异常,总有络绎前来买药求医的人上门,起初白小天以为是瘟病,看了几个病人后,面对千奇百怪的病症,便全权推给老医官,眼不见心不烦,白小天干脆就守在小院里,陪着小沫,眉头深锁。
没人天生便是铁石心肠,只是一路浴血,白小天看了太多,所以只是心寒,却不能多言,大家都希望他闭嘴,既然皇家都不着急,他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净魂血石已经准备好,不日便会送达,白小天搂着小沫坐在躺椅上,轻轻抚着小沫的发髻,小丫头像一只猫咪一般依偎在他怀里,眯着眼睛,许是屋子里炭火炙得热,小脸红扑扑的很漂亮。
青衣馆在收拾行囊,白眉老头满是忧色的看着来来往往的青衣在忙活,叹了口气,便佝偻着身子进了后殿。摩挲着净坛供桌,盘坐在蒲团上捧着经书做着许久不做的课业,想着老师当初收他入门时的种种,老眼微微有些湿润…
……
陌夜微微低着身子,迎着面前的黑袍老人,黑魔大人回来了,日子便不用再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