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九族,魔族位列第八,处在人族之上,却又源于人族……魔诞生于人心中的恶……这是古兰可经上的记载,对于从葬魂废墟里扒出来的经卷残章,陌夜总是一遍一遍的翻阅,这是一扇通向千古的窗户,透过孔径可以依稀窥见那个古老年代的遥远夜空。
战争的最初大多起源于一些理念与思想的纷争,或者更甚者完全出于个人的好恶感。
在一个月很黑的夜里,白眉老头推开了南城门,看着青衣馆的车队消失在夜色里,随队的青衣们满脸堆笑,怀着对今后生活的无限遐想,如同远游的学子。
城楼官闭了城门,老头子满目萧然的往回走,背影说不出的缪索。
深夜的黑包容了大地上的一切,白日里的光明则将苦痛赤裸裸的展现在世人面前。前来医馆求医问药的人挤破了门槛,老医官整日都在忙碌,迟钝的人们终于开始警觉,燕来小楼在一日内由众客迎门变得门可罗雀,石生下岗,酒楼关门了,拍了拍哭丧着脸背着包袱回到医馆石生,创业失败的少年正是需要多作鼓励的时候,医馆里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快去帮忙吧……
寒冷的冬天里是不会有疫症发生的,不论在哪个世界里这似乎都被人们所共识。
陌夜在夜色里接近北定城,守城阵灵他还是十分忌惮的,所以只是在城外几处标记好的地方种下符种,幽幽的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城墙,便退回到了黑夜里…
当城里出现了第一个病死的商贾,城南便徒然间开始乱纷纷,老掌柜的尸首被扔在厢房里,亲人丫鬟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收殓,就着样放着,后宅一时间成了禁地,家里已经全乱了,陆续有人病倒,有些人是真的不行了,有些则完全是被吓着了,隔壁的宅子里,同样的惨剧依旧在上演,城南倒了霉,城东皇道宫附近的几户人家在一夜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城北静悄悄的渗人,街上的地痞子都待不住了,蛇瞎子带着人和青龙帮的杠上了,已经拼了几个晚上了,夜里刀剑相指,白天则各自收拾自己被砍下的胳膊或者手指,拖走倒下的兄弟的尸体,然后清水洗地,这是帮派间的规矩,白日里聚众武斗是王法里明令禁止的事情,是要被官家拉去蹲牢狱的。
城西现在却成了北定最平和的地方,没有人病倒,也没人聚众闹事,叶北早就关了城东的铺子,听了白小天的点拨,拉起贫民窟里的一号子人抱成团,整天拿着铁锹领着一队人在城西里里外外的巡视,都是穷苦怕了的人,难得有几天安稳日子,自然排外的紧,有人带头,一个个招呼着手里的棍棒,就像护食的土狗,一只没人会害怕,一群聚在一起,就要掂量掂量了。所以从城北逃窜到城西的痞子们一个个被治得服服帖帖,偶尔有跳的凶的,过上一晚,便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城北的地痞子手里,多少都欠着人命,处理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白小天几日来没有出门,城里的消息络绎的被林远送了过来,城南的消息昨日便断了,看点的人回来了,那里已经呆不成了,有几个受了刺激的富家弟子拿着横刀当街砍人,最后在青衣馆口被白眉老头打死在台阶下,街上留了很多尸体,没人敢去收殓,谁知道哪个是被砍死的,哪个是病死的。
城里乌烟瘴气,却没有哪怕一个人打算出城,大雪封山的日子踏上雪原需要多大的魄力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出去的人除了那些神仙一般的人物,其他人一定会被活活冻死在雪原上,尺厚的积雪,张目四顾全是白花花的雪片,哪里来的路。
积善堂里早已没了人,几日前白小天便吩咐叶北收拾走了用得着的事物,将老医官和他女儿一起接进了贫民窟里的一处院子,医馆大开,第二日便遭到了一帮人的打砸疯抢,柜台库房里特意留下的一些药材被搜罗一空,医馆已经开不成了,被从城里有人病死开始,被砸便是迟早的事。
皇道宫安静的有些诡异,平日里忙碌的道童丫鬟消失的干干净净,老道官老神在在的盘坐在大殿里,殿后便是郡主的新住处,罗大义在给自己的女儿婆娘送吃的,如今城东所有能寻到的活人都聚集在这里,都是官面上的好把式,带着几个亲眷守在这里,护好了郡主,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他们,以后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罗大义听着这话感觉就像放屁,不过大树底下好乘凉,女儿婆娘有口热食便好,至于万一出了乱子,见机行事便好,以他的本事带着两人离开北定不难,只是这样过于凶险,他输不起。
白小天开始打点行装,一套夜行的黑衣罩在人偶身上,核心处的一束火苗不断散发着微弱的神魂波动,须发,眼眉,既然是要拿来骗人的东西,自然要做的像样才是。小沫又开始在一旁收拾包袱,城里越来越危险了,她留在这里,只会拖小天的后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打好包袱,略带好奇的看着白小天摆饰人偶,一个灰斗篷直接罩子人偶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却不发问,只是在一边看着,小天哥哥自有他的道理,每当他板着脸一板一眼的开始做事,小沫便知道,这一定是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便不会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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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说得出北定城到底怎么了,一切都开始混乱,知道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的人整天惶惶度日,乐观的人在企盼来年,只要雪化,官家的救济就一定会到,悲观的人已经抄起了武器,为了一点过冬的粮食和一群人一起争勇斗狠,绝望在酝酿,怨气伴着死气开始积累,这里是要被遗弃的地方,待戾气冲天,守城大阵迟早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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