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琉阳带着面具,声音冷漠,“微臣参见太后千岁。”
云太后点点头,目光却与正在打量她的风剪柔相交,不禁也被风剪柔那一身灵气所讶然,一旁随侍的宫女巧儿见此,斥声朝风剪柔道,“王妃,见了太后还不赶快行礼?!”
风剪柔依然笑而不答,云太后笑着摆摆手,“免了,免了,哀家听说王妃身子不舒服特意来看看。”
景琉阳冷笑,“多谢太后挂念。”
风剪柔也轻轻点点头,只不过对于云太后她从心里不太喜欢,就像不喜欢云行歌一样,没有理由。
云太后笑容浅浅将手里的茶杯搁浅,“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没有。”风剪柔诚实地回答一句,她的身体怎么还会好?
如此直率的回答实在令场面尴尬,当然景琉阳面具后的脸是在轻笑,云太后一怔,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因此对风剪柔的成见又深了两层。
“哦,是吗?十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王妃出身江湖与皇室女子自不一样,你得多照应些才是。”
究竟是后宫出来的女子,三言两语极尽蔑视之意。
风剪柔蹙眉,勾唇道,“太后这是嘲笑相公吗?嫌本宗出身草莽啊?”
这下可好,景琉阳都来不及堵她的嘴了。云太后气恼,活了这么多年她见过的女人哪个不是指桑骂槐,怎么这个女人这么直接?难道也想景阳王一样要当众拆她的台么!
“呵,王妃哪里的话。”云太后眼神示意巧儿将带来的食篮递过去,一边和蔼笑道,“这是千年人参,哀家特意给王妃熬的,你可不能辜负哀家一番心意。”
巧儿端出碗蛊奉上,一股清香扑鼻,景琉阳神经一紧接过碗放到桌上,恭谨道,“多谢太后,有劳太后费心了。”
“不碍事,王妃快尝尝味道,要是熬的不好哀家回去斩了他们的首级。”
云太后是在笑,三分威严,七分温和,挑衅着景琉阳的底线。
如果喝了,万一有毒怎么办?如果不喝,又是摆明了抗旨,这两样,景琉阳现在都输不起。
风剪柔轻轻按住景琉阳准备再次站起的身体,笑着端起了茶碗,朝太后眨眨眼道,“那就先谢谢你了。”
“小柔!”景琉阳扼住她的手腕,蹙眉道,“本王帮你尝尝烫不烫。”
“不要了,我不想喝你口水。”她手腕轻轻一翻挣脱他,紧接着凤目轻眨身子一旋躲开他准备好的阻拦,得意一笑。
茶刚到唇边,她听到隐在暗处的千世已经准备出来,当下叹口气冷声告诫道,“回去!”
于是,千世挣扎片刻又隐了回去。
云太后冷冷一笑,斜睨景琉阳一眼,幽幽道,“王爷不必为难,改日哀家再命巧儿多送一份过来就是了。”
风剪柔仰头饮尽,齿夹留香。
云太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起身准备离开,淡淡朝景琉阳道,“云家以后怎样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哀家还是天景的太后。”
就像那杯茶,她想毒死任何人都可以!
云太后刚走,千世与景琉阳就一人一边为她把脉,多次确定无异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喝?”景琉阳冷冷问,明显在压抑心头怒火。
风剪柔将身上裘衣拢拢了,戏谑道,“不喝行吗?”
他,无言。半晌后才轻叹一声,“我宁愿她借此治我的罪……还有,如果茶里真的有毒你有没有想过我?”
看着他的后悔和害怕,风剪柔轻笑出声,掂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低笑道,“今天和明天不都一样,我们的时间不等同的。”
景琉阳瞬间僵住,恨恨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捏的生疼,“既不想白头,你又何必嫁给我?”
他怒了,恼了,恨了,怨了,在她面前失控了。
然而,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调笑或者逗他开心,只是安静地走出厅外,有雪花从屋檐上飘下恰好落在她肩头。这一瞬,她忽然想哭,忽然那么,那么想活到老。
他看着她走到院中,轻轻拔下耳侧几缕新生的白发,她的脚步也变得重了,依然记得初见,她脚不着地,从窗户飞进他的房间,刹那,心头酸涩如麻。于是跑过去,从后面将她拥住,用他的温暖驱散她的寒冷。
“对不起,小柔,对不起……”
“唉”
她叹,记忆中她从来不会长吁短叹,记忆中她的生命只有微笑。然而如今,她在叹息,他犹如凌迟。
“你这人,什么叫不想白头,我比你更想,而且很快我就会白头证明给你看。”
“不行!不准白头,我不喜欢你白头。”他恢复着琉璃的温润安静和悲伤,抱着他这一生唯一的花而悲伤。
她在他怀里转身,为他摘下面具,笑容如雪天沐阳,“这样多好,好好的一张脸戴这么个鬼东西。”
“好好好,我不戴了,再也不戴了。”
她笑,刚要说什么就被两只飞来的麻雀惊醒,手掌一摊,麻雀便站在手心朝着她连番唧唧喳喳。
这是易水寒送来的消息,用的却是冷月密传的魔音。原来,这魔音御鸟之术本就是桃花仙渡的功夫,当年受了诅咒的风蔚然遇到了洛海王子易冰崖,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为风蔚然续了二十年寿命,二人结为夫妻,这魔音便是传承自易冰崖。
风剪柔听完以后,将麻雀送走,拧眉道,“云行歌勾结了大梁储君,大梁愿意出兵三十万帮助他夺下政权,初步计划年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