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了,到处是身着几种颜色盛装的树。天蓝得简直不像话,云朵悠闲。五花山像是在卖弄风情的少妇,尽情地展露着魅力。
山水让人身心舒畅。亦晴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人变得轻盈起来。
停下车,四个女人相互拍照,然后回放给对方看,什么POSE好看,怎么样显年轻啊,或者陆希格摘下姜虹的眼镜戴戴,也来个辣女的范儿。打打闹闹。苏亦晴自己心里也是感动的,如果做女人,再没几个好友,这日子到底要怎么样过下去呢?
四个熟透的水蜜桃一样的女人在路上,总会有些艳遇。
行至哈伊公路时,车胎爆了。万斯如一身红裙在路上一伸手,就拦下一小货车。小货车司机顶着大太阳替她们换轮胎。几个女人倒闪在一边,拼命往手臂上、脸上涂防晒霜。司机满脸大汗做完“活雷锋”,女人们莺莺燕燕一通感谢,姜虹还往小货车司机手里塞了两个苹果,司机师傅那叫一个心满意足,顺便搭了几条对女人们自驾游的建议:进服务区时,千万下来检查一下。还有,如果发现车子被扎了胎,千万别一起都下车,小心抢包的。
重新上路,陆希格说:“其实,做女人,挺好!”三个女人相互瞅了瞅,哈哈大笑。
姜虹说:再雄伟的三围,也有下垂的那天。再青春的小loli,也会长成欧巴桑。同样的道理,再不堪回首的生活也会成为过去。
如流水一样的日子日夜不停地向前赶。从前总是旧电影一样回放的镜头慢慢淡掉了。偶尔还会被某些场景勾起回忆,但是只要你愿意,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苏亦晴和苏亦朗商量了一下:把两处房子都留下了太多伤心的回忆,干脆都卖掉,重新再买一个三居室。苏亦晴给苏亦朗挟菜,她说:“这房算我的,如果你愿意跟我住一阵子,就先住一阵子。什么时候想自由了,就再买房子搬出去!”
父母双双过世,苏亦朗也不习惯。这世上就姐姐一个亲人,他也希望能跟她一起住。彼此有个照应。于是苏亦朗跑了中介,两套房子都挂牌出售。
那段日子,苏亦晴和苏亦朗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影楼去住。姐弟俩看好了城西一个小区的三室一厅。是期房,小区环境很好。选楼层时,苏亦晴有意无意地选了二层。苏亦朗知道姐姐心里的伤口,他没反对。
三个月前,苏家姐弟新买的房子拿到了钥匙,苏亦晴有了新工作――每日跑建材市场。地砖、壁纸,所有琐琐碎碎的东西都是苏亦晴一点点燕子啄泥似的往新房子里搬。晚上回到影楼后面隔出来的小房间,身上的骨头都要碎了似的。累成了一团泥,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想就睡着了。
曹可非偶尔会过来,帮苏亦晴安排一下什么地方该做什么样的装修。或者是买家俱时,他陪着她去家俱城,家俱城的老板是他帮着打过离婚官司的,他给曹可非让利很多。
苏亦晴这才刚刚知道曹可非已是城里颇有名气的离婚律师。有一天,她问:“你给你的当事人辩护,是不问是非的吗?比如,如果你的当事人是男人,他隐匿财产,他对不起发妻,你也会为他辩护是吗?”
曹可非看着满天晚霞,良久没作回答。
苏亦晴自己倒笑了,说:“我是不是越活越天真了。这世界只管奔着利益而去,你也只是做你的一份工作,我不应该做什么道德判断的,是吧?”
曹可非的目光柔柔的,他说:“你的问题我是得好好想想!”
不咸不淡地交往着。曹可非没有急于求成,苏亦晴也没有往前走一步的意思。人过三十,激情就像是沉在湖底的淤泥,翻上来,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苏亦晴的心上还有个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的伤口。
下第一场雪时,苏亦晴的装修工程终于峻工了。客厅是红白两色,红色的电视背景墙,白色的隔断。白色的沙发,红色的抱枕。白色的茶几,红色几何图案的地毯。白色简洁的顶灯,客厅角落里是一个高高的大花瓶,花瓶里插着一大束金黄的麦穗。
通往阳台的拐角处有个小小的展示台,展示台上摆着几个古朴的小陶罐。
苏亦晴自己的房间主色调是鹅黄,很温暖。苏亦朗的则是灰白的配色,那是他自己选的。在他的电脑桌上摆了一张全家福。那张照片是苏亦晴高中毕业时全家照的。照片上苏之简和吴建芳坐在前排,苏亦晴苏亦朗站在后面搂着父母,四个人都做出了“V”字的手势。幸福仿佛能从照片上流淌出来。
陆希格来看房时,对苏亦晴刮目相看。这个曾几何时在父母的臂弯里、在爱人的怀抱里不知人间饥馁的小女子,居然能在经历了生活摧枯拉朽的苦痛之后,重新站立起来。以为样饱满得近乎淋漓的热情建造一个家。
苏亦晴和苏亦朗把朋友都请来,开了个HOME PARTY。这一段时间以来,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也多亏朋友们支持。希格帮着苏亦晴张罗,苏亦晴说:“格子,这段日子如果没有你,我简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希格抱了抱苏亦晴,她说:“我们除了差个姓,跟亲姐妹一个样,你还说这些见外的话!”
曹可非也来了。他跟苏亦朗的一帮朋友拼酒,打麻将。倒是苏亦朗的女友多多不见踪影。问苏亦朗,苏亦朗说:“姐,你别早更哦,问东问西的,烦!”
苏亦晴转头对希格说:“格子,你替我管管他,他肯定又分花拂柳地换了人,不敢带来让咱们看!”
苏亦朗冲陆希格傻笑:“希格,你跟我姐说,我花了没有!”
“哎,苏亦朗,叫希格姐,你怎么没大没小的?”苏亦晴训斥弟弟。苏亦朗狡辩:“你们女人不都怕老嘛,谁愿意让人叫她姐啊,真是!是吧,希格――姐!”
陆希格急忙笑着端着果盘出去,不理会姐弟俩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