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灯正要应是,却听门外洪钟之响般起了声吆喝,“小难子不必惊慌,老朽来也!”
接着众人耳内皆闻嘈杂止步之声。
秦难慌忙出门观瞧,一见来人,慌忙忙行了个大礼,“厉老侠客,晚辈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众人闻声齐齐出门、礼迎。
但见来人,正是厉璋!身后远远随着千余身着各色衣衫的江湖客,兹是这帮江湖客不比往日里所识的那般流里流气,却如训练有素的兵士般齐齐站立那厢静候厉璋指令。
厉璋忙搀起行礼之众人,挥手指示身后的江湖客,对秦难道,“小难子,这八百后辈可能阻止乌崖谷的虎狼之师?”
秦难面露疑色,“这?”
“虽说老朽已不再是诡武门右护法,然如今的诡武门大门长王湖仍是要给老朽一个面皮的,更兼诡武门自立门以来便与乌崖谷不对付,我借他八百门徒来一解他心头不快,诡武门他怎能不出手相助?兹是这般后辈,”厉璋回视身后江湖客一眼,“不知他等的师父可曾教导有方,我也只是听闻王湖言讲,话说他等尽是训练有素的各客中的青年才俊。王湖所言不可全信,老朽想他等小打小闹、鸡鸣狗盗之或曾经得,如今便要瞧瞧他等可否经得起真刀真枪的考验了。”
花上鼓于出离乌崖谷途中擒了个近身行窃的扒手,在她正纠结是否应当将这曾经的同行交官之时,孙良如个不速之客由打冷山来在了花上鼓身边。
“你我夫妻是否该要个孩子了?”四目相对,良久,孙良憋出了这么一句。
花上鼓一个肘击将那贼偷击晕在地,这才对答孙良道,“其实我真真地想跟你说,眼下我夫妻二人应以事业为重,兹是你我已是这般年龄,再加努力,事业却也无有上扬之趋势——既是如此,不若你我夫妻就要个孩子吧。”
“既是夫人同意了,然我便回返冷山与大当家的言讲你我夫妻二人就此金盆洗手了。”孙良听罢,心情大悦。
不料花上鼓一闻金盆洗手,面生怒色,“如何言讲?你言你我却要金盆洗手?你言你我要隐退江湖?你要你我去过那市侩村夫一般无二的营生?”
“夫人不必动怒,”孙良忙上前抱拥花上鼓,“市侩营生又当如何?你我如今之营生与市侩村夫又有何不同?——包子铺里的两口子起早贪黑,赶上冷裕峰赏脸方能多挣几个钱。你夫妻起早贪黑,同是凭靠冷裕峰赏脸方得薪酬。具是为得财富而已,兹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
“住口,莫非你要与我争论我是孰人、孰人是我的道学么?”花上鼓一把挣脱孙良怀抱,“非是我不想退隐,却是不想过那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营生。”
“莫非夫人不觉你我夫妻往日里的营生亦是平淡么?想我等往日里却是每日出生入死做营生与那包子铺的夫妻俩每日里起早贪黑收拾包子又有何不同?皆是每日重复着过活的营生。”孙良向花上鼓道。
“既是如此,你我夫妻不如将跟随大当家的当做个兼职,将为这包子铺里打杂算作是正事也。”花上鼓取了个折中。
闻听花上鼓如是言讲,孙良亦做妥协,“夫人,这便算作是您妥协了么?”
“嗯,”花上鼓对孙良亲昵一笑,“追随大当家的之前,本姑娘将梁上夫人的差事当作营生,将追随大当家的算作副业。如今是将鸡鸣狗盗戒除了,好生随着夫君您打杂营生罢——除非大当家的再遇有万分紧急之事,你我夫妻二人再做重出江湖的打算。夫君,你看若何?”
“想来若要当下便使你我与江湖瓜葛脱离干系怕也是做不来的,那就依夫人之言行事罢。”孙良言语间,便要再抱花上鼓,“只是夫人,你若是有孕在身,恰又逢得大当家的突来召唤,你我又当做和决断?”
花上鼓轻盈挪动,摆脱了孙良的献媚,“大当家的怎会如你这般没有眼力劲儿,若他知晓我身怀六甲怎还会支使你我夫妻?”花上鼓扫视那躺倒在地的贼人一眼,媚眼对孙良道,“眼见得夜已深了,还不速速处置了这贼偷儿,你我也好吹灯行云鱼之事也!”
圣岚城内,冷山朝廷大殿之中灯火辉煌,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御卫军也被冷裕峰特许一同放下兵刃,齐齐围坐一处。
“诸位同仁,今日里我要向诸位绍介一位重要客人,”冷裕峰起身对众人道,“我冷山国上上下下,风传一故事,说我冷山朝廷有一支上不得台面、见不了三光之绝密军士,代朝廷行着对百姓们说不得的差事——我今日就要对诸位讲明,我冷山朝廷确有几位身负特殊使命之人士,然他等所行之事绝非有损我冷山百姓利益!冷山百姓何时何地可见一言一行皆受随时随地之监控?我冷山国朝廷非是掌管乌崖谷的乌孙世家,断不会行那苟且之事。”
殿内正盼着冷裕峰一声令下、推杯换盏之众人是万万想不到国主冷裕峰竟于这般场合谈及这般的话来。众人料想的,兹是恰逢冷山国于兵临城下之危急瞬时化险为夷,冷裕峰动了收揽人心的念想,将这餐会当做一次相对代价较小的抚慰朝臣的福利。
“现下,我便要同诸位绍介这位重要人物了,”冷裕峰言谈至此,颔首示意秦难站起身来,秦难见势匆匆起身向众人示意,“他便是化解我冷山国与乌崖谷干戈之争的、我冷山绝密军团的头领,秦难。”
“想我尚未发迹之时,秦侠客勤勤恳恳、无怨无悔辅佐我坐至国主之位。然于我功成名就之日,秦侠客却急流勇退,不肯出仕,否则今日我众家卿官便可得着个不可多得的同僚了。”
“然,秦侠客惦念我冷山百姓之生死安危,终于某日受我之命,筹组了我冷山国这绝密的正义之师——冷山十三玉。他等不曾伤我冷山百姓一厘一毛,反倒帮我冷山化解了妄图置我冷山上下于死地的乌崖谷的虎狼之围,于我冷山维稳之政可谓举足轻重。如今,我冷山既无内忧亦无外扰,秦侠客使命算是达成。然,我冷山朝廷岂能兔死狗烹、飞鸟亡良弓藏?可经我百般劝说,秦侠客一干却不肯受金银赏赐,那我冷山朝廷岂能埋没人才?既是秦侠客不受金银,人事主事可否为秦侠客一干谋个官职?”冷裕峰目视冷山朝廷主司人事的诸位主事。
冷山国首席人事主事冯伯安慌忙起身向冷裕峰道,“人事司定当尽快为秦侠客及十三玉其他英雄就谋职之事做出测评,以定诸位英雄是要官居何职。”
“冯主事,你却不要再有推诿了。”冷裕峰对冯伯安道。
“若有合适职位,十三玉的诸位英雄又可担当此职,人事司定会为诸位英雄谋得此职的。”冯伯安正色。
“王门长,那胡笑娃娃如今是丢了差事,却又有心悔改,不若将其重召入门罢。”厉璋对王湖道。
王湖面生难色,“我说师伯公怎肯屈驾我这柴门,原是要替胡笑出头也。兹是当初逐胡笑出门的却是上任门主,想当初,胡笑却也是信誓旦旦言讲不再重回诡武门的了。今日里,她真个是想通了要重返我门?”
“王门长,可赏老朽一个面皮,若是门规不可违背,”厉璋手捻雪须,“不知王门主可否收了那召集令,饶娃娃一命可好?”
王湖一听,大为吃惊,“师伯公何出此言?”
“便不要做戏了王门长,虽说老朽早早离了诡武门,却仍记得这铜牌子须是由三位门长皆受了旨意,方可投递至那辜人的。”厉璋面生不悦。
王湖忙起身,示意房中门徒退了开去,“师伯公,晚生实是不知其中缘由,上任以来,少有签署召集令的。”
厉璋冷笑一声,示意王湖重回主座,“实是不知?或是贵人多忘事,那胡笑娃娃兹是开罪于你前任,又或这女娃脱离诡武门后,重蹈覆辙,讲了些于王门长您不利的言语,您一时恼怒……”
“师伯公讲得哪里话来,既是那女娃已离了我诡武门,再行议论岂能再受我门规约束?如今,既是师伯公谈及此事,我便与诸位门长、护法就召集令之制度再做相商——若真有召集令来在了胡笑女娃处,定是会收了回来的。”王湖臀股尚未触及座席,又向厉璋道,“昨日里闻听下人言讲,十三玉如今与乌崖谷交恶,正受追剿,此事当真否?”
“哈哈,果真能坐上诡武门门长之位的,定是心思缜密到了极致的,”厉璋大笑道,“不知如今门徒能耐几何?”
“还请师伯公讲明的好,晚生不知终为何事!”王湖会心一笑。
厉璋起身,轻抖拂尘,“老朽于乌崖谷与那冷山交界之处租了处行在,奈何满是尘埃,清扫之事需借王门长八百青丝,以缮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