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狗肉喷香,酒已温好。
姚安卿开言道:“今天名义上是钱乡长请客,但这个单应该由我们兄弟来买。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几个人说声好,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几轮,钱正青笑问黑白双侠说:“你们两个鬼,怎么忘了协助来大人完成法治大业的事,躲在这里屠狗为业?”
姚安卿笑道:“这事不能怪我。当初司命星君送我们下来时,我和黑哥本来是一路而行。走到这姚氏狗肉馆,黑哥闻到狗肉香,止住脚步。说老子两千多年没有吃狗肉了,今天好歹过足瘾。司命星君说天快亮了,你们不快点找地方投胎就晚了。黑哥发一声吼,说你滚,把司命星君给吼走了。我俩进来一看,屋子里大敞百开,堂屋中间一钵狗肉炖得正香,酒就摆在桌上。我陪黑哥狼吞虎咽,先吃饱了。出来四周一看,原来是这家女人要生产了,男人正守在外面烧水。我催黑哥快点,黑哥还要喝酒吃肉,硬是连汤都喝了。两人出来正想各自找户好人家投胎,一时之间哪里去找?眼看天亮,只得一个回马枪杀来,投胎做了兄弟。”
几个人笑一会,肖杰钦又问姚安卿:“论年纪论资历,你比不上黑哥,怎么你成哥来他成弟?”
姚定卿笑道:“这事不怪白哥。当时我们相互推让当大哥,你说你官大还是当老大,他说我年长应该当老大。我说你当惯了小白脸还是当你的小白脸,我当黑脸,我不喜欢当老大,当老大压力大。原来我连襟刘邦之所以当老大,都是因为几个狡猾鬼怕造反不成被杀头,所以才推让他当老大。我的脑壳要留着喝酒吃狗肉,所以我生死不当老大。”
几个人听了姚定卿这番解释,又是一阵好笑。
李莲青又问:“看你们馆里生意这么好,你们两个杀狗都忙不应,黑哥你还出去收狗么?”
姚定卿笑道:“自从那天你报警我教训了东西川一顿之后,过不几天,这两个鬼寻到这里,非要拜我为师。现在是这两个鬼天天在外面帮我收狗。”
余国清问起报警的事,李莲青说了,大家又是一阵笑。
姚安卿又问起李莲青是怎么上大学的?李莲青说:“这点破事已经说了两次,不想再说,肖杰钦你说吧?”
肖杰钦一笑,只得说了一遍。
姚安卿听了感慨说:“我原来也想通过科举之路进身。结果不兴考试要推荐,我也就不想走这条路了。不比余国清一直坚持,恢复高考就考中了。但李莲青你这套路确实叫我开了眼界,不得不佩服啊。”
几个人笑一会,钱正青看到姚氏兄弟吃狗肉不用筷子而用手撕,问姚定卿:“听说你们姚氏狗肉原来也不咋的,怎么这几年这么火,听说有什么秘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吃法又有什么来历?”
姚安卿一笑:“这事还是黑哥自己说吧。”
姚定卿这才边喝酒边说:“我到十五岁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来历。听说,我们兄弟出生时,街上的狗都不叫。后来我一想,天杀星来了,狗哪里敢叫?六年之前,我见我们姚老头做狗肉,忽然想起了我原来做狗肉的那个方子。对我老头子说,老头,你给我一点路费,我到川西跑一趟,帮你搞个方子来,保证你的狗肉生意火。我老头不信,说我讲鬼话,不肯拿钱。第二年,老头子死了。我和白哥要帮老妈打理生意,没办法,出远门不了。我和白哥天天到大湖里去守,守了三个月,搞到一只大乌龟。”
姚定卿讲到这里,李莲青一拍大腿说:“这个故事我知道了。”
钱正青忙问:“你知道什么?”
李莲青有几他卖弄地笑道:“这个故事你太老,你不知道我知道。”
李莲青边笑边说:“黑哥当年在老县城做狗肉营生,刘邦那时还是个泗水亭长。刘邦爱吃狗肉,但他口袋里又没铜壳子,常吃白。黑哥不好意思和他计较。可是不计较生意就要赔本,所以他后来就躲着刘邦。但刘邦总是穷追不舍,追上了,黑哥就得给他吃。有一天黑哥挑着担子渡过泗水河,到东岸的夏阳镇去卖狗肉。刘邦来到县城的集市找不到黑哥,急得不行,就四处打探,后来有人告诉他说黑哥到河东去了。刘邦就来到泗水河岸,可是他没得铜壳子,摆渡的不肯为他撑船。刘邦正在犯难,河里游来一只老龟,有桌面那么大。刘邦对老龟说我是刘邦,我要渡河,你能驮我过去吗?那老龟听了,就主动游到岸边来。这样,刘邦就踩着老龟过了河。刘邦来到夏阳镇,找到黑哥,黑哥一愣,就切给他一块狗肉,刘邦也不多说坐在地上就吃。黑哥知道刘邦没有铜壳子,就问他是怎么过的河?刘邦说是有个老龟驮过来的。黑哥在第二天又来到河边,他这回带来了铁链和刀,他对河里喊,老龟老龟我是刘邦,我要过河。老龟不知真假就游了过来。黑哥一甩铁链就把老龟套了上来杀了,把龟肉拿到家里放到锅里和狗肉一起煮。煮着煮着,肉香四溢,餐馆四周就被好吃佬围住了,黑哥没出门,狗肉就卖光了。黑哥一想可能是龟肉在里面起了作用。这样,他就保存了这锅汤继续用来煮狗肉。刘邦听说老龟被黑哥杀了,气冲冲地找上门大骂,并且没收了黑哥的杀尖。后来黑哥卖狗肉就不用刀,而改用手撕。为了保住那锅老汤,黑哥就用汤和土脱成坯晒干,煮狗肉的时候掰一块泡在水里沉淀,然后把水放到锅里。从那时到现在,樊家的狗肉一直是这样的做法。”
姚定卿听罢笑道:“来大人好记性,说得比事主我本人还圆款。”
几个人笑一会,钱正青说到一件正事:“最近我们乡里严打挨了批。警长雷光电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没有杀作。所里有正副警长,正式警探张子高,辅警五个,人数也不少。一个独行大盗李大宽,好不容易抓住了,结果却让他跑了。现在陈副乡长还在组织民保丁搜山。一个黑老大田明雪,关了几天了,案子总是突不破。我看你们兄弟最好早点干正事,两人之中,至少要混出一个警局长来。你们先到警署干个辅警,再一步步来,你们看怎么样啊?”
姚定卿不待姚安卿发话,先说道:“我不想当官,当个闲人最好。再说这个狗肉馆离了我就开不成了。当官那点钱养人不活。”
姚定卿说着又望着姚安卿笑道:“哥你可以去。刚才来大人还在笑你一个杀狗的还看《刑律》。你官瘾大,还是你去。我在家里守摊子。有什么你拿不下账的事你叫我,我随叫随到。再说办案的事,你只要亮个牌子,十里八乡谁敢说个不字?”
姚安卿笑道:“钱乡长,警署的工作推不动,这不能全怪雷警长。雷警长当兵当了十几年,我听说他就是在军中喂猪。喂猪喂到了级别,回来就是警长。他要是在军中杀了十几年猪,还有什么案子拿不下来?”
姚安卿此言一出,几个又笑起来。
姚安卿又说:“这又什么好笑?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们想,他一个外乡人,我们这里那些乌蛟王爷干的那些糗事他哪里会知道?还有,警署人不少,心不齐,这也是个问题。另外,田明雪是仗着手下小弟多,谅想警署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不招。至于李大宽,仗着有气功,绳索绑他不住,铐子铐不进去,拿他没法。所以这两个人,雷警长怎么拿得下来?”
钱正青听到这里,忙问:“这么说来,你已经早有准备,愿意出山?”
姚安卿望李莲青一笑:“不是我官瘾大。协助来队长,是我此生的天职。”
其实姚安卿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对付田明雪和李大宽这种角色算个屁呀。就是雷光电,我说送他进监狱,他也二话没得说。这种无能之辈,却占据要害部门,早就该滚蛋了。
钱正青见此,只得笑笑说:“那就暂且这样,黑哥你这里,等来大人事搞大了,你再出山不迟。姚安卿你马上换身衣服,我们现在就去警署。”
李莲青说:“白哥几百年手艺没用,看来早已技痒难忍,今天我们也开开眼界,看姚安卿审案。”
肖杰钦和余国清都说好。
五人一车来到警署。雷警长正坐在羁押室的外边晒太阳,坐在雷警长旁边的张子高见钱乡长带着四个人来了,中间却有屠夫姚安卿,觉得奇怪,忙叫醒雷警长。
雷警长把几个人迎到办公室坐定,钱正青开口就问:“田明雪招了没有?”
雷警长苦笑道:“这杂毛嘴巴硬。”
钱正青又问:“我看他鼻青脸肿,你们动过手?执法要文明。要是上面看到了,怎么办?刑讯逼供这个罪名谁背得起?”
雷警长又苦笑:“不打不招,打又打不得,他打了也不招。”
钱正青道:“你找套服装来,姚安卿你认得,从今天起,他来当辅警。田明雪的案子你就交给他审。”
雷警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这不是姚氏狗肉的那个白脸判官么,他一天也没有办过案子,也没有当过兵受过培训,他能审案子?钱乡长你今天酒气冲天,是哪里喝醉了酒说胡话?但他不敢明说,只是斗胆问了一句:“钱乡长,你不是开玩笑吧?”
钱正青眼一瞪道:“军中无戏言,在青苗乡,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有点规矩没有?”
“是。”雷警长尴尬地一笑,立马找来一套服装,姚安卿穿上正好。
李莲青乍看姚安卿穿上这身老虎皮,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想笑,没有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