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岚无法把建安当普通朋友、普通同学,在这初春的阳光下,她希望建安与她一起分享暖意,共沐春风的抚慰。这春日里的万物虽然是生机勃发,懵懂的****在史岚青春的岁月里,躁动着,成长着,她多么希望建安还像从前那样,抚慰她脆弱的心灵,呵护她最柔软、最灵动、最具人性之美的部落。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春风吹拂着刚刚泛绿的柳枝,春阳照耀在泛着粼粼春波的河面;那晶莹柔软的水面上,被春风抚起层层细碎的波纹,波纹随那风的节奏,漾起旖旎的涟漪,诚如细碎的磷光闪闪的金叶子,一片一片徐徐生辉;那是春风和春阳的杰作,阳光照射的作用,使这温婉的河面活了起来。这里是他们与爱情不期而遇之后,常常在此慰藉思念之心灵的温馨港湾。夏季的时候,他们也曾坐在柳丝倒垂,柳荫抚慰的“石凳”上,望着河面上的两只鸭子,凝视、欣赏、赞叹。史岚兴奋地说:“安,快看啊,鸳鸯戏水……”鸭子的主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姐。史岚的话音刚刚落地,就看见那位大姐来到河岸,照着那两只鸭子,咕咕咕、咕咕咕地叫了几声,那鸭子循声而来,追随它们的主人回巢……
建安笑着说:“那是两只家养的鸭子。”
史岚笑笑,说:“呵呵,傻瓜,考你呢,以为我真不知道啊?”
史岚在心里埋怨建安愚钝,鸳鸯和鸭子的寓意不同,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建安摇着史岚的手,比划着说:“呵呵,我说吗!还以为你‘指鹿为马’呢?”
史岚向建安撒娇说:“安,亲爱的,还是俺厉害吧?”说着,妩媚地一笑,说:“你真笨啊!”
史岚想起这一幕,情不自禁地说:“建安,记得那次鸳鸯与鸭子的事吗?”
建安笑了,笑过之后。他在心里惊讶,怎么,她也想到了那件事?他轻轻地点头默认了史岚说的话。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潮水,那潮水淹没了他毅然决然的心事。
建安依然在这个相约的礼拜天,开导史岚冷静地思考他们的未来,站在过日子的角度,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站在社会人的观点,考虑他们之间存在的差异,不要感情用事。到头来,再走上各奔东西的道路而悔不当初。他真诚地望着史岚,语重心长地说:“史岚,上辈人说的‘门当户对’,是很有道理的。这是寒假期间,我的灵魂在现实社会的残酷洗礼中得来的真理。那段时间,我的身心是在血与火的炼狱中煎熬过来的。相信我,长痛不如短痛……”
建安嘴里说着,心却如在荆棘丛中挣扎,刺痛纠结。那芒刺一根一根地扎着他的心,那是一条荆棘丛生的漫漫长路,那一路上滴滴答答的血迹,就像是一朵朵摇摇曳曳,诱人的,魅力的,妩媚的,鲜艳的,嫣红的罂粟花。建安双眼迷蒙地看着,看着。一时间,真格身心如陷进花海一般,他与史岚追逐着,就在那花海中嬉戏。建安情不自禁地叫道:“岚……”
史岚循声抬起泪眼,当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满含着爱恋,碰触到建安涨满泪水的眸子时,史岚再也忍受不住一腔情愫的潮涌,飞蛾热爱光明一般,扑进建安怀里,任泪水奔涌,心儿狂跳。史岚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悲泣不止,胸腔起伏,双肩耸动,身子颤抖。建安缓过搂着史岚的臂膊,掏出纸巾,为史岚擦眼泪,一只胳膊依然搂着史岚耸动悲泣的身体。谁知史岚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的涌流,她已经哭出声来。
建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儿女情愫,他猛然地吻着史岚的泪眼、面颊、嘴唇,那泪水咸咸的,涩涩的,在彼此的唇齿间纠结。他们抱头痛哭,谁的手臂都是那样亲昵有力地抱着对方,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
史岚伏在建安怀里,泪水如泉般涌流,她说:“安,不要再有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了,好吗?我们不会分开的,不会的……”建安也不相信他和史岚真的会分开,就在史岚扑在建安怀里哭得泪人儿一般时,建安苦心修筑了一个寒假的感情堤坝,被那娇柔的身姿,清澈的泪水击垮,情感的洪在原本平静的心海,再次澎湃起情感的波涛。那一刻,建安抱着史岚因哭泣而耸动不止的身体,心里恶狠狠地斥责:李建安,你真是古今中外,天上地下,一等一的大混蛋!
他与史岚一起柔声细语,泪雨如洪。
泪雨过后,建安抚摸着史岚细嫩的手掌,凝视着哭过之后,梨花带雨般面颊,心痛地说:“岚,我真的是昏了头脑了,我不该自作聪敏感地贬损自己,来伤害你纯净的爱,我该死……”当建安的“死”刚一出口,史岚就惊慌地制止道:“嘘,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史岚再次握着建安的手,轻松地说:“我们不会分开,不会的,我不许,永远不许!”
建安握住史岚的手,柔柔地,俯下身去吻了史岚的手背,说:“岚,不会了,好好保重自己,都是我不好。就要毕业了,我们都要进入毕业答辩了。好好做好我们的功课,争取做一名优秀毕业生好吗。我们共同努力!”
这个礼拜天,史岚和建安各怀心事,前后相跟着地出了校园,来到他们常常相约,一起游玩的无名湖畔,观湖上漾波,看鸳鸯嬉戏,史岚倾诉思念,建安力图止住情感之潮的设想,终于没能实现。经历了泪雨的洗礼,那爱情的砝码一诺千斤,这个世界上任何有形的物质都可以质论价,唯有一个“情”字,不但无价可量,且无可替代。在这样一个晴好的早春的日子里,刚刚从感情的忧郁、徘徊、困惑中走出来的建安,重新燃气了爱情的烈焰,那哭泣过,徘徊过的爱之心灵,在重燃的烈火中升腾着,他抱起史岚,在无名湖畔的碧草坪上,来了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史岚终于笑了,她笑得泪花盈眶,她说:“安,停下,快停下来,我都晕了。”
建安停了下来,但依然抱着史岚站在那里,柔软的话语,说着:“岚,我爱你,爱你、爱你……”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朝气,柔情蜜意地伏在石烂耳畔,诉说着。诉说一个男子对于心仪女孩的最珍贵的宣言。
史岚笑颜飞红,嗔怒娇媚,声音甜润地说:“安,放下,快放下,他们在看呢……”说着,示意建安看湖畔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游人。他们放慢了脚步,朝这边逡巡过来。
建安却是笑着说:“哈哈,他们嫉妒我们呢,我就要大声的说:我……爱……你……”史岚轻伏在建安耳畔一字一顿说:“我、爱、你!”
史岚与建安度过了一个预料之外的愉快,而欢乐的周末休息日。相爱的人在一起,时间的车轮是静止的,也是飞转的。静止的时候,天地万物都屏住了呼吸,为那爱着的美丽,而行注目礼;飞转的时候,时间的无情流逝,是两个爱着的人儿,不得不忍受一种相思,两地闲愁之无奈。也许对于史岚和建安,这个周末是他们几个月来,甚至是这辈子都值得记忆的一天。他们在无名湖玩到夕阳把湖水镀上了金色,才姗姗而归。
回校时,在距离学校几里路的街上,周末夜市已经热闹起来。这里的夜市是全市乃至全国著名的小吃一条街,那些小地摊商贩们,都是谙熟生意经的老商户。他们不但把小说做得色香味美,就那穿衣打扮,也是干净卫生,让顾客看着养眼,吃着放心。你看他们一个个白大褂,洗得增白,高耸的厨师帽子戴的倍儿挺,做拉面的师傅把面摔得啪啪地,做麻辣粉儿的师傅,拿着铲子,不停地在平底儿的炒锅里翻炒,卤羊蹄儿、烤羊串儿、铁板烧、麻辣烫,真是应有尽有。史岚拉着建安,也学着平常喜欢逛街买小吃女孩的模样,这个小摊位上看看,那个摊位上瞅瞅,看了许多样儿后,她问:“安,你想吃啥啊?”建安根本就没想着吃什么,就顺着说,什么都行,我和你要一样的吧!
史岚和建安在g街上,不是为了吃东西,纯粹是为逛一逛,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氛。史岚觉得走到哪儿都是新鲜的,那种叫卖声,那种围着小餐桌,一桌一桌地,各自为“战”,又能互相感受那存在着交融与和谐;那种吃出的亲善与和谐,其乐融融的氛围,使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艳羡感。她挎着建安的胳膊,绕了一圈儿,绕回到那个麻辣粉摊位前,向老板说:“师傅,来两碗。”
建安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给老板。就在建安掏出钞票的刹那间,史岚伸手阻止了建安。她说:“我这儿有零的。”说着,从挎包里拿出皮夹子,抽出一张十元来,递给老板。老板找了零,她把零钱装进钱夹,坐在距离炒锅不远的简易餐桌旁等待。大约十几分钟,那位打下手的小老板,把炒好的麻辣粉儿端上了桌。史岚拿起小汤勺吃了两口,很享受地点点头,道:“嗯,还真不错哎,安,等以后咱们一起过日子,隔几天想打牙祭了,就来吃这个,好吗?”
“哦,那好啊,只要你喜欢,只是太过委屈你了。咱们在一起这几年,我都没带你到过像样的饭店吃过一次饭。”建安心里感到一股酸楚,那种无法言说愧疚和尴尬涌上心头,他知道史岚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故意在路边的夜市上吃饭,好让他感觉不出她的贵族气。他说:“岚,我一定会努力的,将来我一定要让你过上体面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