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关押朝廷重罪之臣的皇宫禁地前,洛泉才突然抬手挡住慕如辰,阻止她往里走,“私闯天牢禁地,你知道后果。”
“这里,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若二殿下有心要帮我回忆过去,我不会介意的。”慕如辰轻轻一笑,径直绕过洛泉的阻扰。她很清楚这天牢是什么地方,所以她才来了,决定了的事情,不论结局,是不能被任何人所左右的。
“在你眼里,我就该是这样的人吗?”洛泉不顾场合的猝不及防的伸手拉住慕如辰的手臂,唇角带了一丝笑意,那笑却没有了刚才的温度,趋于冰冷,“我和大哥自小一起长大,一同帮助父皇治理天下,按着父皇的意志活着,我与大哥从来都不曾争过什么,只将名利、权势看作一种责任,政治联姻只是巩固大好江山的筹码。可自从你出现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从御花园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的心就已不再是我自己的,我开始嫉妒大哥,嫉妒到发狂。我们是孪生兄弟,同生于帝王家,人人都道我与大哥可以相互替代,无论大哥怎么对你,你却从来都不曾多看我一眼。现在好了,大哥已是将死之人,不能再给你幸福。我等你进宫,只为了利用这无上的皇权保你不再受伤害。而你来,就只为了见一个已经彻底把你忘了的人吗?”
说到最后,一向温和淡定的洛泉已失了往日的冷静,几近痴狂的望着慕如辰,眸中是铺天盖地到难以平息的怒气。
与洛泉,在这皇宫里,是知己朋友,与他为敌,是慕如辰并不想要的结局。以前,她曾经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倒是独独漏了他。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信错的人,看错的人只有他。
不过,以洛泉的用心,他竟然不知道洛风重拾了记忆?是谁的刻意隐瞒,还是他笃定洛风不会记起她才忽略了一些东西?不论如何,听他的说法,有些事情慕如辰是基本上能肯定了,面无表情的冷冷听他把话说完,波澜不兴的神情不见丝毫动容,淡淡道,“你假传圣旨宣我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
“假传圣旨?难道你也和父皇一般,在你们心中,我就不配拥有这一切,不配拥有这王朝江山?当真只有大哥才担得起此等重任?”不被慕如辰认可的结果,洛泉眼中的冷意更深,不见了半分昔日温润,纹丝不动的挡住了慕如辰进入天牢的必经之道,怒极反笑,“告诉你,父皇的诏书早已颁布天下,继位大典不日举行,你竟然说我假传圣旨?不过如此,我不妨就直接告诉你,一旦进了这皇宫,你就等着母仪天下。大哥为你放弃的,我替你全部要回来。”
话音未落,他突然上前,手指轻抬起慕如辰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辰儿,我要你知道,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给你最大的幸福。”
“啪”地一声,慕如辰瞬时挥掌打了他一个耳光,“就为你现今这声辰儿和你的这一举动,我也可以覆了你的天下。”
洛泉收回手抚着脸,竟然笑出了声,“快、狠、准!不愧是冷亦群的女儿!的确有母仪天下的资本,如此,我便更不能让你离开。”
慕如辰想,他是疯了,而她也没必要和一个疯子计较。在确定洛风的安危前,她还是不要激怒他为上策,经过这些天的变故,这皇宫中估摸也都是他的人了,一旦她走不出这个皇宫,玄冥和图兰绝不会不管,她还不想让事情变到无可挽回非得兵戎相见的地步。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慕如辰身形一动,腾空跃起,手指直点向洛泉的穴道。
却料不到,方提气起身,忽然内力不聚,摔倒下来,被洛泉旋身接住揽入胸前。
“如今如何?”暖暖的气息呵在慕如辰耳畔,她却只觉浑身冰冷,提不起力气。
习武者内力不聚,明显是中毒迹象。
从踏入这皇宫开始,她就步步小心,处处留神,这毒就那么无声无声无预兆的进入体内发挥了作用,让她无法察觉。可这也实在太冤,她在这里没有吃过什么,甚至没有碰过什么……等等,碰过什么……脑中有什么骤然闪过。
棋,在怡心殿,她就只与洛珏凌对了个残局,那是她在这皇宫里唯一碰过的东西了。
“你就是这样设局陷害自己的兄长,让你的皇兄在皇上寝宫束手被擒?”慕如辰目光骤冷,“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还真是情深意重!”
话音未落。她猝然挥手击中洛泉揽她入怀的左手手腕处的总筋穴,洛泉未曾防备着着实实挨了一下,手臂一阵麻痛,却不放手,微微侧头低眸看着慕如辰,眼神幽暗明晦,“大哥永远是我最尊重的兄长,我又怎么会陷害于他,是他逆了父皇旨意,不肯登基为皇,惹恼了父皇,大哥顾及父子之情不加闪避硬受了父皇全力一掌,所以,要大哥命的人一直不是我。但代替他的人却只会是我,我若伤了大哥你一定会恨我,可我也知道留不住大哥就留不下你,只能退而求次毁了大哥在朝廷的声誉保全他。如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好一个别无选择!
这帝王家的皇位之争什么都可以搬上台面成为借口,历来没有亲情之顾,看来是不争的事实。
“我若是不来呢?”慕如辰突然不动声色笑的笑问道,由着洛泉揽她入怀,既然挣扎是徒劳,她懒得再多费力气,这样的姿态在别人看来或许过于暧昧,于她不过是一个礼仪性的普通拥抱而已。洛泉的话虽不怎么中听,但是,也足以让她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大概过程,不论真假,起码还是有两三分可信度的。有些事情,慕如辰却是疑惑的,洛泉既然笃定洛风不会重新记起她,又为何如此肯定她与洛风之间的感情?
“你一定会来的。在图兰的朝贺大典上,大哥虽然记不得你,却肯为你冒死介入他国朝堂纷争,即使你不爱,这份人情你也会还。要是不够,还有冷冽,我想整个玄冥和你都不希望他有事。”
“既然这些你都知道,就不要忘了我的身份,不论如何,你都得称我一声皇嫂。”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慕如辰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惊诧,睫毛跟着微微一颤,翩跹似蝶,洛泉竟然连冷冽的存在和身份也知道,这算是警告。威胁吗?还真可惜了,她从来不喜欢被别人威胁。
“冒名顶替和亲王朝的图兰五公主青鸾,早在三个半月前因病逝去,我要娶的是图兰失踪了十七年的真正的青鸾公主。”洛泉无谓的笑道,“我想,你的父皇不会傻到把所有真相公诸于众拒绝吧?你既然回来了,嫁与不嫁就由不得你。三日后就是我的登基大典,那时我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古木王朝的皇后,你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