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歇了会,才躺回床上继续补眠。岁儿倒是机灵,张罗了些熏香在卧室里点着,而后才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连心这一睡,便到了晌午。若不是外面的声音有些大,她也不会被吵醒。屋内已是一片澄亮,她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急急地穿好衣服鞋子,推开了门。声音时有时无,听着倒似厅堂内传来的。连心加急了步子往那去,因为她似乎听见岁儿在同宁翠争吵,怕是姐姐来了。
她到时,果见连悠坐在中间的圆桌边喝茶。岁儿见她来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妹妹好大的架子啊,姐姐来了许久,这茶也喝了一壶,总算是将妹妹盼了出来。”
连悠今日的脸色倒是明亮中带着红润,人也越发精神了。再看她一身的打扮,头插金珠玉钗,佩大朵红色蔷薇。耳坠是滴水碧玉,镶金色勾针。眉如黛,齿如霜,一张红唇,娇艳欲滴。着紫色镶金边荷裙,配浅紫色婵衣,腰戴白玉一枚,脚上踏一双丝绒绣鞋。连心知道,自己若与姐姐同站一起,她是富贵的王妃,而她则像清贫的良妇。况且她得到的衣服首饰,也定是姐姐挑剩下的。
连心轻柔一笑,“哦,那便是连心的不该,怎可让姐姐等了如此之久呢。可是,姐姐今日会来,倒是让妹妹我有些乱了手脚呢,招待不周,还望姐姐海涵。”
连悠捏着秀帕一甩手,道:“罢了,你我姐妹本就不需此些礼节。我只是等的及了,并非有意怪罪妹妹。妹妹既然如此一说,姐姐我也觉得有些唐突了。只是让厨房备了桂花糕,本想拿了过来,又怕凉了不好吃。不如,让岁儿去厨房取来吧。”
“姐姐一片心意。岁儿,还不快些拿来。”
“是。”
连悠看岁儿转出了门外,又道:“我看妹妹这门前的湖里养着许多的鱼,妹妹,不介意一起去看看吧?”
一说到水,连心就想起了昨夜的梦,心里寒了一下,却还是答应了。
连悠指着湖里的一条橙色金鱼,很是兴奋,“妹妹快看,这鱼怎生得如此之大。”
连心的好奇之心也被勾起,“是吗?”她靠近湖边一小步,朝着连悠指的方向看去。
“没看到什么,姐姐,你指的可是那里。”
“对,就是那里。”连悠拉过连心的手,引着她指向那里。哪知连悠又向前走了一步,脚下一滑,竟跌入水里。而在旁人看来,连心伸出的那只手,倒像是将连悠推进了湖里。
连心一片惊恐,那晚的一幕又在她的面前滑开。满地的鲜血,爸爸死不冥目,妈妈被溺死,而她自己,也与妈妈同样的遭遇。连悠在湖里挣扎,连心只觉得耳中有着妈妈的呼救声,爸爸的嘶叫声,其他一切,都无法分辨。
上官云清协同上官云铭来水园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连悠的陪嫁丫头宁翠揪着连心的衣服满脸泪痕地说她想害死小姐。待他们赶到湖边,上官云清见连悠在湖水中挣扎着,他心中惊恐怕连悠有个好歹,急速地跳入湖中将连悠救上。
上官云铭一边看着三哥去救三嫂,一边又担心着连心。可是,他不相信连心会做出此事。他遂扯开那丫头,扶住连心的肩膀,问道:“连心,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质问,只是关切的口气。
连心瞳孔涣散,早已失了心神,她双手捂着耳朵,一个劲地摇头,口中说着:“不要,不要,爸爸,妈妈。不要,不要死……”
“小姐……”宁翠想扑上去,碍于王爷在此,只得规矩地站在一旁。
“三哥,三嫂如何?”
上官云清号了号她的脉搏,知她无事,这才安心。他将连悠横抱起,对着上官云铭说道:“五弟,将她看好。今日此事,我必要一查究竟。”这才疾步向着园外而去。
上官云铭见连心还是那样,于心不忍,却是狠了心,一手刀劈向她的后颈。
岁儿拎着食盒,见锦王竟抱着她家小姐,而且还朝着小姐的卧房而去,她怕有事,急急地跟了上去。
暖阁之内,连悠悠悠转醒。
“悠儿,来。”上官云清小心地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你可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轻柔却是带着担忧,连悠知他的心意,抓着他的手臂道:“云清,我无事。妹妹……其实,是我自己脚滑了一下才落了下去,跟妹妹无关。云清,你切莫将此事牵扯到她身上,好不好?”
上官云清眼中一片厉色,清冷无情,却只是转瞬即逝,他扶着她的身子说道:“悠儿放心,你将这药喝了,它能驱你身上残留的寒气。喝完药就再歇会,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嗯?”
“好。”
上官云清将被子掖好,在她的额头吻了吻,摸了摸她的脸,示意她赶紧入睡。连悠听话的将双眼紧闭上。上官云清的脚步渐渐远去,她又张开了眼睛,对着帐顶,邪魅的一笑。
“宁翠,你过来。”
宁翠跟着上官云清身后,在暖阁的院落中停住。
上官云清一改对着连悠才有的温柔脸色,此刻,他的脸上,冷峻、低怒、无情一览无余。他对着宁翠道:“说,悠儿是怎么落水的?”
宁翠将拳头捏了捏,头低着,上官云清才开了口,她的身子因为惊吓而颤动了一下。知道此事无法隐瞒,她这才低低地回道:“是怜妃娘娘提议去湖边看看水里的鱼。到了那里,怜妃娘娘指着湖中说是有一条极大的鱼儿,王妃好奇,便随着怜妃娘娘的指向看去。可是王妃没有看见,又问了怜妃娘娘。怜妃娘娘这才拉起王妃的手带着她指向那里。奴婢该死……”宁翠突然跪下继续道:“奴婢该死,奴婢当时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稍稍晃了晃神,哪知……哪知怜妃娘娘竟将王妃……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保护好王妃。王爷,您要怪就怪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
“哼!好个怜妃。”上官云清的杀气难隐,他将袖子一挥,怒斥道:“滚!滚出本王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