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丁少聪也有了重大发现,他发现与裴小林一起从菜馆里走出来的那个女人正是季佳舒。他惊讶极了。他立刻悄无声息地走到张东面前拉了张东一把,悄声地把自己的重大发现告诉了张东。
正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季佳舒坐进了停在门口的宝马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裴小林随后也坐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那里。
张东又回到办公室,一个人重新端起那杯早就沏好的凉茶,将其中的水倒出一部分,又将其注满热水。
他坐回到座位上,脑子里不时地浮出刚才在菜馆门前遇到的情景。他不明白已经不在他视线里的裴小林,为什么又会与季佳舒纠缠在一起呢?
不久前,从他与裴小林的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中,他对她最初的印象开始慢慢颠覆。这个女孩儿到底像不像她自己表白的那样单纯?她自己的真实经历到底像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真实?
第二天下午,张东刚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靳长来打来的电话,靳长来确定张东正在办公室里,便挂断电话径直来到他面前。
他将当天上午与丁少聪他们商定的方案和实施情况,向张东做了汇报。
靳长来之所以这样急着来找张东,是因为上午他与丁少聪等人曾经商定了一个方案,即通过五洲房地产开发公司会计徐少安设法搞到季佳舒的指纹。徐少安是靳长来等人认为最可以利用之人。因为那天他被请到茶馆之后,他表现出的胆怯之情,已经让他规规矩矩。他与杜新完全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态度。这正是可以利用之处。当丁少聪将电话打给徐少安时,徐少安的手机已经关机,丁少聪又设法查到了五洲房地产开发公司财务部的电话,假冒徐少安的同学打电话找他,他的同事说徐少安病了,已经几天没来上班。
靳长来意识到这条路似乎行不通了。如果执意要这样做,怕是会很费周折。他特意来找张东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如果能证明手机上有她的手印,我们就会非常主动。眼下虽然很多线索都指向了这个人,但我们依然不能轻易地动她。杜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靳长来重复道。张东轻轻地点着头。
这一刻,他最先想到了裴小林,想到昨天晚上在饭店门前见到她时的情景。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顺便也揭开她的神秘面纱。
张东不停地思索着。
张东把自己的想法与靳长来说了一遍,靳长来明白张东的意思,这已经是眼下最值得一试的办法。
靳长来走后,张东拨通了赵超普的手机,与他在电话中足足聊了半个小时。就在他们将要结束通话时,张东又与赵超普约定晚上在银杏酒家吃饭。
晚上六点半钟,张东先到了银杏酒家二楼的红叶包间,这是一个很小的包间,包间内只有一个小圆餐桌,即便是坐满了客,充其量也只能坐上三五个人。没过几分钟,赵超普走了进来。两个人寒暄之后,张东把菜谱推到赵超普面前,“别客气,点菜。今天晚上我请客。不管成功与否,都算是我对你的感谢。”两个人你推我让地点了几个菜,在张东的提议下,又要了几瓶啤酒便喝开了。两个人先干了一杯,张东又主动地为赵超普倒满酒,也为自己倒满了酒,“怎么样?有结果吗?”
“还好,她答应了。问题是今天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赵超普举起酒杯与张东碰了一下,将酒喝了下去,“不过,这一招还真奏效,真发现了不少东西。”张东不明白赵超普所说的发现了不少东西是指什么,他再次举起酒杯与赵超普又一次一饮而尽,“详细说说整个过程。”
这天下午,张东打电话给赵超普,将目前遇到的情况和急需要解决的症结,如实地向赵超普做了介绍,他恳请赵超普出面解决一下当务之急。而赵超普出面,在张东看来,最不易被人发觉,又容易被当事人所接受。因为此前他曾听赵超普说过,他也与裴小林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他坚信赵超普已经赢得了裴小林的好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张东才经过一夜的思考之后,想到了这样一个方案。
当靳长来告诉他前一个方案暂时无法实施时,他便想到如此之策。
赵超普接完电话后,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办法。他亲自打电话给裴小林,希望她马上到国华医院来一趟,他有事需要找她。
裴小林果然如约而至。走进赵超普的办公室,她不知道赵超普找她会有什么事,缘于那次推心置腹交谈的成功,她似乎真的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感。闵家山生前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些对赵超普的抱怨与贬毁,几乎荡然无存。
裴小林是带着疑惑和希望走进赵超普办公室的。赵超普也没有让裴小林失望。他拿出了一个保险单递到裴小林面前,“这是闵家山没出事之前,我们医院为全院职工做的人身保险,每人一份,保额一百万元。闵家山的这一份送不出去,他们就送到了我的手里。我给闵小雪打过电话,她没有开机。我就想到了你,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你。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给出去再说。同样的保单,对别人来说可能无所谓,对闵家山的家属而言,也许会有意义。”
裴小林感觉到意外。
“如果闵家山真的是因为意外而导致了死亡,这肯定是有用的。你可以咨询一下律师。这上面写的受益人是法定继承人,其实这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也许这会对你有利。拿去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一刻,裴小林显然被感动了。
赵超普起身走到热水器前,为裴小林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昨天护国路那里有一家川菜馆开业,你去了那里?”
裴小林抬起头,“你看到我了?”
“你与谁在一起?”
裴小林没有回答。
“我怎么看你是与五洲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季佳舒在一起,看上去你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在哪看到的我?”
“门口。我去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了。”赵超普机警极了,他担心裴小林还会接着问起川菜馆的事,便提前打起了埋伏,“我们几个人走进去之后,发现人实在太多,又去了别的地方。”
裴小林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赵超普看了看裴小林,“你们的关系不错?”
“谁和她的关系不错,是她主动找到我的。”
裴小林终于把事情的底细毫不设防地道了出来。原来,前一天晚上,季佳舒主动地打电话找到裴小林,她约她出来是兴师问罪的。
这些天来,裴小林已经从闵家山离去的悲哀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那天,她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打电话的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经过一番介绍之后,她弄明白了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她与他曾经见过面,那还是在闵家山活着的时候他们相识的。那是裴小林生日的一天,闵家山在一家饭店请她吃饭,吃饭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席间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闵家山主动邀请他加入其中。那个男人对裴小林表现出了极其友好的态度。
席散之后,闵家山告诉她那个男人叫杜新,他想把杜新介绍给裴小林做男朋友。这件事当即被裴小林拒绝。那时裴小林已经产生了想嫁给闵家山的想法。闵家山出事之后,杜新曾经几次打电话给裴小林,要与她见面,还是被裴小林拒绝。当他最后一次约她见面时,他说有话要告诉她,是有关闵家山的内容。她答应了,他们终于见了面。
也就是在那次见面时,杜新把因为发票与季佳舒之间产生裂痕的事告诉了裴小林。那一刻,裴小林想到发票的事,心理又一次扭曲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容忍曲直的道貌岸然,她不能容忍他当面说一套,背后干一套。她想到有问题的人不仅仅是闵家山自己,甚至还有曲直这样的市长大人。
她选择了实名举报,干脆把举报信直接送到了市纪委。
她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举动,不仅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有人为此还找她谈过话。这件事更引起了季佳舒的不满。季佳舒的名字她早就听说过,她走进她的视野,还是第一次。
在川菜馆里,季佳舒愤怒极了,她指责了她。她指责她让她陷入了不伦不类的境地。
那一刻,裴小林并不明白,季佳舒无法告诉别人的是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关于那张发票的事,只是她用来震慑一下曲直的炸弹,她并不想用它引爆什么。她没有想到裴小林竟然给她增加了麻烦。裴小林并没有听从她的训斥。季佳舒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那里。裴小林也只好悻悻离去。
“原来是我错误地估计了季佳舒,没有想到那个状告曲直与发票有牵连的人,并不是季佳舒,而是她呀?”听到赵超普绘声绘色的讲述,张东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么说,这个裴小林又与杜新走到了一起?”张东问道。
“应该是这样。她自己似乎并不回避这件事情。”
“如果看到她在闵家山出事之后,那种死去活来的样子,我还以为她这一辈子真的不能再嫁人了呢?”张东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有几许蔑视与嘲弄。“女人是多变的,甚至变化无常。今天下午当她再一次坐到我面前时,我怎么也无法把现在的她,与在闵家山遗体告别仪式上看到的她联系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太无聊了。”张东自己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她最终答没答应帮这个忙?”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我告诉她,闵家山之死很可能与季佳舒有关联,但需要得到证实。”
她当着我的面明确表示,不管牵扯到谁,她希望一定弄清楚闵家山之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