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攀制造了何琳死亡的假象,也正如他所料,承受不住何琳惨状的郭政明放弃了去掩埋尸体,素攀妥善藏好受伤的何琳,便载着郭政明离开。
对于郭政明选择去新加坡素攀是不赞成的,去法制健全,遵纪守法闻名的新加坡,这无疑是铤而走险。
但郭政明去意已决,也许他对素攀强暴何琳一事芥蒂颇深,所以他并没有听素攀的意见,于当天下午就乘飞机离开泰国。
当素攀在网上获悉郭政明被捕,他是深感遗憾的,但事已至此,旁人也是无计可施。
对于何琳被死亡的消息却让素攀很震惊,他来到床前,看着睡梦中的何琳,他伸出的手终是没有抚上何琳苍白的脸,有那么一瞬,他真希望何琳能这样的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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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是著名的佛教国家,清莱的寺庙就有好几处,然,苏逸自从在第一次去的界遥寺里感应到何琳的存在后,便天天都去那家寺庙。
不拜佛的时候他就坐在寺庙里静静聆听着和尚们诵经,这让苏逸烦躁的心灵沉静下来,虽然他没再有过亦如那天的心灵感应,但他却愈发坚定自己的信念,他的妻子没死,他一定会找到她。
素攀的家是一个复式的二层木楼,楼下有个绿荫环绕,石头铺就的小院,充满了异国风情。
素攀特意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置放了一张躺椅,他让何琳躺在上面多晒太阳,这对于她的断骨愈合有益处。
尽管何琳深居简出,很少走出小院。但她还是喜欢上了这个清净悠闲的小村庄,村里的人由于信仰佛教的缘故,对外来的人很友好,他们看到何琳时都会微笑地对她行合十礼。
苏逸从界遥寺出来便去了披萨店,他依旧要了一份披萨和一杯咖啡,披萨店里有位店员会少量的汉语,苏逸来时,他会用拙笨的汉语与苏逸交谈,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外语能力。
正逢下午,店里比较清闲,这位店员正给苏逸讲着为什么泰国的十二生肖里会有大象。
店门响动进来一位客人。他表情淡漠地走进来,在听到苏逸和店员的闲聊后,他的身子静止了数秒便向苏逸投来探究的目光。
苏逸感受到被人窥视,便转眸对来者友好地微笑。
素攀脸上虽无笑意,但他也礼貌地合十行礼。
素攀之所以留意苏逸,是国为他从苏逸的言语中竟听出他是来至与何琳同一地方的人,他们的口语无论发音还是参杂的方言都是极为相似的。
店员很快为素攀装好了外卖的披萨。素攀临走时眼神复杂地又多看了苏逸一眼。
素攀走后,疑惑的苏逸随口询问店员,这个人经常来买披萨吗?店员笑了,以前不常来,就是这一个月几乎每周都来买几次,听说是买给他女人吃的。
苏逸莞尔,看他冰冷严肃的样子,竟还是个疼老婆的人。
清莱不大,以钟楼为中心,方方正正,街道纵横,有不超过6条街的繁华市区,再往外走就是郊外。
这段日子以来,苏逸已走遍了清莱的大街小巷,他拿着妻子的照片询问每一个看到的本地人。
然,这些泰国人除了友好的合十行礼,便都是茫然的摇头。苏逸也曾去过郊外的小村庄,但也都是一无所获。
为了去更远的地方寻找,苏逸租了一辆迷你型的轿车,这天苏逸再次去了郊外,他把车子停在一个格外静谧的小村庄。
他徒步走了进去,村口一家小院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正在院子里晾晒山野菜,苏逸笑着合十行礼,并把自己妻子的照片递了进去。他用简单的英文询问着她是否见过何琳。
大娘双手合十礼后,便细细端量着照片上的人,苏逸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但意外的大娘却轻轻摇头,表示没见过照片中的何琳。
苏逸有些失望,他向村子深处走去,这个小村庄真的很幽静,连人都稀少,围着苏逸转的唯有几只流浪狗。也许这个炎热的正午,村民们都躲在屋子里午睡。
苏逸驻足在一个漂亮的小院前,他的额头已溢满细密的汗水。透过栅栏,院子里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周围环绕着不知名的红花,异香浓郁,多并蒂开。
最让苏逸惊奇的是在树下石头铺就的小路上竟置放了一张藤制的躺椅。真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这样美丽的小院让苏逸都想进去坐一坐。
悦耳的铃音蓦然响起,苏逸取出口袋里的手机,他来到泰国后已换了当地的SIM卡,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除了双方的父母,还有为数不多的亲友。
苏逸扫了眼来电,他笑了,竟然是欧文瑾,他接听了电话,原来欧文瑾和童语已由大连坐航班赶往泰国,现飞机正落在转乘的广州白云机场。
他们傍晚时分就能抵达曼谷,会直接转乘国内航班赶来清莱,大约晚八点就能到清莱,他们让苏逸帮其在他所居住的Guest house为他们预留个房间。
这无疑让苏逸孤冷落寞的心变得柔软温暖,自从何琳涉案以来,苏逸尝遍了世态炎凉。
平日里所谓的亲朋好友都拿着嘲笑,试探,不理解,鄙视等种种的不良心态来对待他,这让苏逸不得不远离了周围的亲友,就连苏逸的父母都无法理解儿子的疯狂行为。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欧文瑾夫妇,他们一直都在关心苏逸找寻何琳的进展,就连难得的结婚蜜月都选在何琳失踪的清莱。
苏逸不再停留转身往回走,他紧走的脚步却在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时微顿,居然是披萨店里巧遇的泰国人。
素攀显然对于苏逸的出现深感意外,他的眸光扫了眼远处的家,何琳并不在家,何琳自从上次去界遥寺拜佛,胸口的断骨便有些不适,素攀已经把她送去了医院,他回来也是为了给何琳熬制些有利于断骨愈合的海鲜汤。
依旧是礼貌的合十行礼,两个男人擦肩而过。
苏逸走过的身子又转了回来,他蹙起眉宇,他在感怀这个泰国人看他的目光为什么如此戒备。
“请等一下。”苏逸唤住素攀。
素攀的身子顿住,苏逸很意外,他来到素攀近前,“先生,你也能听懂中文?”
素攀无温的眸子透溢着冷漠,“我会汉语。”
苏逸的心微紧,这个人居然不但懂中文,还会说字正腔圆的标准中国话。
苏逸有些激动,他急忙抽出何琳的照片放在素攀眼前,“这是我的妻子,请问你见过她吗?”
素攀接过照片,里面的何琳笑得很开怀,一对笑靥让她的面孔愈发甜美。
素攀的心有些窒痛,他面无表情地把照片还给苏逸,“对不起,我没见过她。”
苏逸顿觉失落,他呆怔地站在那里,连素攀离开都不知晓。
素攀回到家中,他伸手推开木窗,那个男人还站在那里,远远望去,他的身影很悲凉,悲凉得正午阳光都感化不了他。
晚上,苏逸早早地等在清莱的机场,望着走向他的欧文瑾和童语,他竟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勉强扯出笑意,扶了下欧文瑾的胳膊。
欧文瑾不客气地拥抱住苏逸,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对于伤感的苏逸,他无需太多语言,只需要温暖地给他拥抱。
童语到底是女人,她望着消瘦晒黑的苏逸,早已泪盈于睫,那场翻天覆地的风暴虽已过去,但她还心有余悸。
只有她亲眼目睹了苏逸的艰难,进退维谷的苏逸面对毁天灭地的舆论,依然能做到对何琳不离不弃,那是怎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苏逸要请欧文瑾夫妇吃饭,可欧文瑾和童语哪有心情吃饭,他们只是在苏逸居住的Guest house简单裹了腹,便聚在苏逸的房间询问他寻找何琳的近况。
其实在外人看来,何琳就是千真万确的死亡,因为郭政明不可能说谎,谁会白痴到让自己在身兼数罪的情况下再多一宗最致命的故意杀人罪。
只是苏逸的固执却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许老天会鉴于爱情的伟大,还给苏逸一个平安无事的何琳?
苏逸望着终成眷属的欧文瑾和童语,在祝福之余也不免感慨自己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可是童语和欧文瑾也不是没有遗憾,他们没有举行婚礼,只是宴请了大连的同事和朋友,没有亲人的祝福还是留下了稍许的阴影。
但童语也不介意,浮夸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真正的走在一起,他们选择了旅游结婚。
当然,他们目的不是旅游而是为了帮苏逸寻找销声匿迹的何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