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窗外还闪耀着烟花,绚烂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在夜空中绽放……
童语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她的心有些空落的难受,因为此情此景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生日时文瑾为她放的漫天的礼花,当时他拥着她,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的让她舍不得推开。
童语扫了眼旁侧的江岩,他睡得颇沉,还轻快地打着小呼噜。童语悄然地起身走出卧室,她还是被吸引来到凉台,她微仰着头,双眸中似有水润的莹光闪动。
耀眼的花火,明灭之间流逝的碎光划过童语悲伤的脸,她紧攥着手机,她在告诫自己这些天来不接文瑾的电话是对的,她现在更不能打给他,一旦拨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童语触碰着细小的数字键,指尖颤抖终于放弃……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不再见,不再想,亦不再念……
扰人的花火终于熄灭,凉台外面回归寂静,童语缓缓转过身子。蓦然,她指尖紧握的手机震动起来,童语本就紧绷的神经促使她受了惊吓,她的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昏黑的凉台,唯有地面上的手机荧屏在一闪一闪地震个不停。童语稳住的心绪再次奏起狂澜,她小心地蹲下身子盯着上面的数字,还好不是文瑾的,童语松了口气,捡起了手机。
电话是蓝涛打来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他说,“童语啊,我真不想给你打电话,只是我实在受不了那小子太闹人,你看怎么办?是你过来一趟还是我把他送到你家去。”
蓝涛这话说的颇为霸道,他根本没给童语拒绝的权力,但童语却已听不出蓝涛的威胁,文瑾竟然在同城?这让童语好不容易控制的心骤然泛滥成灾,她的泪倾涌而出,原来文瑾白天的电话只是想告诉她,他来同城看她了。
见童语半天没吱声,蓝涛有些失望,他的语气不免带了些许的讥讽,“童语,先前我很难理解文瑾会为了个女人不回北京,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你真有本事,能把好好的一个人逼成疯子,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从来不为他想想吗?看他这么痛苦折磨自己,我倒真希望他从来不曾认识过你,至少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童语的嘴唇都在颤抖,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蓝涛听到童语哭了,心也不好受,“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你还是自己去跟他说吧。现在我的车就停在你家楼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想你不下来一趟,他是不会肯离开这里的。”
童语惊异地捂住嘴,她靠近窗户不可置信地看着楼下那辆多出来的车子,在白雪积压的路面上正显眼地停着一辆黑色车子。
童语彻底石化,她站在那里犹如雕像,僵硬得目光都凝滞起来。下面的那辆车子,她爱的那个人就坐在里面,现在的他很痛苦,急需她的安慰。童语真的很想去抚平欧文瑾的伤痛,但她知道她不能去,去了,她的生活必将会天翻地覆,不复平静……
蓝涛的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车子和车子里的人还是固执地守在那里,不肯离去。
童语浑身冷得透底,自内而外的,一点一寸地把她冰冻到底。她知道此刻的文瑾一定在恨她,恨她的怯弱不争,恨她的冷酷无情,更恨她的绝情断义。
撕心裂肺的疼痛绞得童语浑身战栗,童语死死地揪着胸口,她的精神即将崩溃,她这样残忍地折磨她的爱人,她又怎么会好受,她的心会比他的痛上千倍万倍……
终于童语有了动作,她快步向门口走去,她甚至忘记了套上大衣,她就这样穿着睡衣往外走……
“小语,你去哪里?”卧室的门早已被打开,站在那里已久的江岩唤住了疯魔的童语。
童语行进的身子僵在那里,进退不得,她充血的大脑也渐渐清醒,她当着她丈夫的面,她该说她去哪里?
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冰冷的女人揽进怀里,江岩已不知何时来到童语的身后,把沉默的她紧拥入怀……
“方才醒来看不到你,我真的很害怕,还好你在这里没有走。”江岩的话语出奇的温柔,带着一点感伤就这样揉进童语的心里。
童语僵硬的身子渐渐回软,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伤痛,她在迅速掩埋自己的情绪。这一刻童语发自内心地愧对江岩,她究竟在做什么?竟然企图在自己丈夫的眼皮底下去跟别的男人私会。
江岩轻柔地转过童语的身子,“你穿的这么少,站在这里会遭凉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去睡觉吧。
童语知道这是江岩在给她台阶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轻缓地点头任由江岩牵着她的手回到卧室。
临进门时江岩扫了眼凉台的方向,他暗自松了口气,并随手推严了卧室的门。
一切归于平静,蓝涛失望地斜瞅着痛苦的欧文瑾,看着他酒醉颓废的憔悴样儿,他真恨不得痛揍他一顿,他要打醒他,不要再为了这个女人继续荒唐下去。
“我说你没搞错吧,大晚上的非要到这里来见她,结果呢?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她已经和她老公睡觉去了。”蓝涛故意刺激着欧文瑾,他要让他一次痛个够,省得以后再反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欧文瑾一动亦不动,他的眸光还是注视着四楼的凉台,他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好冷,冷的他都怀疑他的心是否还能回温?
这些日子这个女人的绝情已让他痛苦的不能自己,她拒接他的电话,她断了和他的一切往来,甚至他打到她公司的座机都被她给无情地挂断。
欧文瑾彻底颓败了,他已不是从前那个运筹帷幄的欧文瑾,他只是一个被爱人抛弃的可怜孩子,他日日夜夜的思念已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他锥心蚀骨的痛苦已摧垮了他的矜持和骄傲,他认输了,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她,他的女人童语。
然而他来了,她却依然冰冷绝情,就这样的把他推至千里之外。
“能不能不这样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真没看出她有什么好的,没胸没屁股的,又不会讨好男人,你说你愁成这样儿值吗?她找你只是需求刺激罢了,反正大家都是玩啊,无所谓了,可你这傻小子为什么要上心啊……”
欧文瑾猛然揪住蓝涛的衣领,目眦欲裂,“你丫的给我闭嘴,你无权说小语,她根本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种人。”
“哟,终于知道发火了,可是文瑾你跟我发火有用嘛,你应该去跟那个折磨你的女人发火,她这样算什么?把你当成替代品吗?和老公吵架了,便和你在一起,俩口子好了就把你踹到一边去,一通电话都不接?”
蓝涛才不介意欧文瑾的态度呢?今夜的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他都不知道他的火该冲谁发去?他舍弃温柔乡来陪他,结果呢?他不但不开心,还借酒消愁的折磨人,好好的元旦就让这小子给毁了,现在好了,大过节的哥俩儿一起在人家楼下傻坐着,可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儿,他能不郁闷吗?
欧文瑾缓缓松开钳制蓝涛的手,他颓然地倒在靠背上,是啊,他跟蓝涛发什么火,是他自己犯贱,大过节的不回北京来同城陪小语,结果呢?
“调头回去吧。”欧文瑾阂上眼眸,似乎疲惫的不愿再醒来。
蓝涛叹息,他发动车子,这样萎靡不振的欧文瑾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斗志昂扬的他何曾这样溃败过,看来这有些女人还真是碰不得,碰了就要拿一辈子去还情债。
*
去年年底中天公司被同城市机动车服务管理局评为全市优秀汽车维修企业。
中天公司王董事长自是欢喜,如果在金钱和名利上选择的话,王董事长绝对会选择后者,因为他在同城涉足的行业本不只汽车这一块,今年他还想再进军房地产业,因此他需要众多的光环为他保驾护航。
王董事长一高兴,自然就衍生犒劳员工的想法,所以就有了元旦二号晚上的公司餐会。这对于全体中天的员工来说绝对是意想不到的福利,毕竟他们的老板是有名的“勤俭节约” 。
餐会大手笔地由开发区一家星级酒店包办,中途还设有抽奖娱乐等活动,当然苏逸没有参加,他放不下何琳,他怕自己一个疏忽,他的何琳就会再次的莫名其妙地消失。
童语倒是参加了,她看着热闹的场面也很欣慰,毕竟大伙都累了大半年了,难得有机会这样欢聚在一起。
苏逸没来,现代店的员工自是不会放过童语,大家都跑来敬酒,北方人的热情,童语是明了的,这酒她不喝不行。虽然她只是象征性的喝一口,但几轮下来也抿进了不少的白酒。
白酒这东西,好处是喝多了不胀肚,坏处就是更容易醉人。餐会还没有结束,就有人抗不住了。李副总的现状就颇为不妙,乔菲立即派人去总台要了几个房间,便于酒醉的领导休息。
乔菲扶着李副总从宴会厅里出来时,看到了在外面沙发上小憩的童语,她马上叫起童语,让她帮她一起扶李副总上楼。
童语碍于面子不好拒绝,可是就在三个人等电梯时,乔菲的手机却响了,她撒娇地应了几句,便冲童语说,她有事,王董叫她回去,她状似歉意地让童语一个人送李副总上楼。
童语本身就喝得难受,她为了逃酒都跑到外面来躲着,可这乔秘书却给她安排了这么个棘手的活。
童语当然不能一个人去,她说,乔秘书你等我一下,我派售后的小刘把李副总送上楼,童语这考量是对的,毕竟她是女人,让男员工送酒醉的男领导上楼比较合适。
可显然乔菲是故意的,她居然把童语和李副总一起推进了正好开启的电梯里,她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把他送上去你就可以下来了。
当的一声,电梯门合上了。童语被推得差点摔着,倒是酒醉的李副总揽住了她。李副总人本就长得膀大腰圆的,此时他完全把童语的小身板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童语直感后脊都生起鸡皮疙瘩,她小心翼翼地拿开李副总的大手,远远地躲到一边去。可是这电梯本就狭小,旁侧的男人酒气熏天的,童语还是感到万分的尴尬。
童语焦急地打着电话找人帮忙,但也许是宴会厅太吵闹,她的员工居然没人接电话。
电梯很快到了八楼,李副总迈着凌乱的步伐率先走出电梯,童语本不想出去送他,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房卡正握在自己手里。正是方才乔菲硬塞进她手里的,她又不得不追了出去。
童语追到806房间门口时,头脑昏沉的李副总已然走过了头。
童语急忙叫回了他,为他开了门点了灯,可谁知身后的李副总进来后直接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