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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锅》—11
“去那个什么阿姨家了,就是昨天给介绍对象的那个,姓朱还是……忘了。”老爸戴上眼镜继续看他的电视剧。
我放下书包,去厨房找东西。
老妈在厨房里囤积了好多东西,三年前的好酒,五年前人家从海南带来的胡椒面,还有好几年前单位发的肥皂……
我翻了个底朝天,终于翻出了老方送的那一小盒咖啡,棕色的盒子都已经被岁月和厨房的油烟改变了颜色,快成酱油色了。
老爸见我在厨房忙道,走过来探着头,“四九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帮着干活哪。哎呦,四九,你瞧你弄的,乱死了。”
我面对这盒咖啡,如获至宝,抬头回话,“我找东西哪,一会给收拾啊。”
老爸踩着老棉拖鞋,走了进来,“行啦,瞧你糟蹋的,我收拾吧。”
我吐了下舌头,“老爸万岁。”
拿着咖啡,我回了房间。看外观,实在看不出这盒咖啡有什么与众不同,我拿手小心的撕开了盒子的包装,然后将里面的小袋速溶咖啡一袋袋倒了出来。
突然一张卡从里面掉了出来,我拾起来一看,原来是家乐福的购物卡,截止日期:2005年6月1日。
这个老方,送张购物卡就送吧,干嘛不直接给我们。
我翻过来一看,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是用签字笔写的,依稀是个“5000”。
我靠在写字台旁的转椅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全力把这张购物卡折起来……
紧紧闭上双眼,回想起老方对我说:四九,你幸亏没有和我在一起。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朱四九。
你最爱的天下无双里,你最喜欢的一句话:一个深呼吸,一切烦恼皆去。
你这个笨蛋,活该倒霉。
如果那天不是生气的把这盒咖啡扔到了厨房的角落里,今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对不起。
我轻轻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三个字。
即使这一切似乎来的太晚了。
一种深深的忧愁涌上了我的心头。
某一天,如果你伤害了一个人。
有一天,你会受到和他一样多的伤害。
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
从没有宽恕过哪一个人。
我把头深深埋在手臂里,好想像一只鸵鸟,乌龟,蜗牛也好。
带壳的就成。
我需要一个壳壳,把自己装起来。
我从哭泣包里,一件件掏出了化妆包,卡,公交卡和钱包,然后追随我心,直接把这个书包扔到了垃圾桶里。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老妈在那喊着,“四九,出来,出来啊四九,我刚才去那阿姨家了,送了点东西,让人家说和说和,我看钱申申挺不错的,就他了,阿姨说了,到时我退休了没准能去他爸爸的单位当个顾问什么的。”
我颤抖着,咬着嘴唇,没好气的嚷了句,“出去。谁要你去的。我不愿意。你给我出去。”
我趴在桌上哭了,我努力的控制着我的情绪,可是,我还是哭了。
为什么?
朱四九还没有到了要去求别人娶自己的程度。
我拉开抽屉,拿出了所有的银行卡,翻开大衣柜,取了一些衣服;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家。
不知道是不是老方的乌龙事件,我的所有的不良情绪都被点爆了,没有人再能阻挡我冲出这个家了。
从小到大,二十九年,每一件事情,每一次人生的选择,甚至每一个表情,我都要被一个叫妈妈的生物控制着。
我努力的摆脱,努力的挣扎,可还是不行。
我带回家的第一个男朋友,她说不行,那男孩的爸爸不行。
找我玩的男同学,她不是说太矮了,太丑了,就是太穷了……
就连一个路过的低年级小弟弟,她都要说看着就没出息,不要再来往。
我tm已经受够了。
如今又把我当做她退休去做顾问的一个砝码。
我算是什么?
我所有的不满都爆发了。
虽然,我一再的妥协隐忍,一再的委屈求全,但是今天我浑身哆嗦的收拾着东西,准备皮箱,搬走,搬走。
有一种爱,叫做折磨。
有一种爱,叫做控制。
还有一种爱,叫做利用。
天哪。
是谁,让五零,六零后这么的复杂,这么的事故,这么的赤裸裸的暴露人性的所有弱点。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去责难80,90后。
你们有什么资格?
凭什么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
如果我们之中有不好的,有学坏的,责任也多在你们这些人的身上。
是你们让我们看到了阿谀奉承,看到了虚与委蛇,看到了两面三刀,看到了办公室政治,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倾轧。
我看的很清楚,即使我不想看得这么清楚……
我浑身抖着,站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子,我想让我的头脑更冷静点,更清醒点。
一阵阵寒风,迎面吹来,刺痛着我的脸颊,也刺痛着我的心。
“四九,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跟你妈急什么?她也挺大岁数了。”老爸靠在门边叹了口气。
我喘着气,大声叫着,“爸,对,挺大岁数了,可是她这么大都没活明白。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我和谁谈恋爱怎么又关着她退休的事情了。这是她第几次这样了,你记得清吗?你记不清,可是我记得清。前年,他们系统那个什么破局长的儿子看着我不错,那是个人吗?我妈都那么大岁数了,人家根本不提那么大岁数的干部了。她还把我往上送。这些年,她为了自己,她是怎么对待我的?我是人,我不是狗,我不是被她控制的宠物我,我有自由吗?我在这个家有自由吗?我要走。”
我的头忽然晕晕的,脚底下发软,浑身沉重不已,手也在颤抖着。
一个声音升腾起来告诉自己:“四九,你个不孝的坏孩子,你这样凶巴巴的对父母说话,是要遭雷劈的。”
对不起,老爸。
我在心中默默念着,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句话是鲁迅对世界最大的贡献,也最适用于现在的我。
老爸的脸僵硬了,他低下头,憋了半天,“可能你妈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别提了。”
我努力克制心中的火气,尽量口气平和,“本来我也不想提了,是她不对,我,我还是搬走吧。”说着我把衣物一件件扔到皮箱里。
老爸缓缓进来,“四九,你真的要搬出去啊,你妈说话就退休了,就这个把月的事情。”
“所以,我才更要搬走了,她一退休,天天没事干,更得琢磨我了,到时我就更没好日子了。”我冷静的回道。
四九,坚持住,不要妥协。
老爸是我的死穴。
他平时很疼我,不让我洗碗,不让我做饭,不让我洗衣服……疼的近乎可以称作溺爱。
但是我每次为了自由、爱情、理想和老妈抗争的时候,他都会横空出世,不分青红皂白的帮腔声讨我。
我难过,但是我理解:夫妻之间的感情,说句不好听的,更甚于父母子女。
很多人可能不以为然。
说什么母爱和父爱是多么的伟大。
一个人多么多么的孝顺云云。
仔细看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吧。
失恋了想不开有自杀的,还不少;哪见过几个子女或父母故去了,亲人立刻自杀的;亲情的消逝,即便是伤痛,也是后延的,不像失去爱人,那般心如刀割。
老爸是伟大的。
本来老爸是那个科长的最佳人选:知识分子,业务骨干,人品优良,群众基础好。
但是,老爸知道,她的老婆更加渴望能够坐上那个领导的位子,即便是一个屁大点的官,也足矣让她的人生耀武扬威起来。
所以在别的竞争者积极运作,疏通领导关系的时候,老爸悄无声息调到兄弟单位去了,所有的人知道后都非常惋惜。
就那样老爸兢兢业业,默默的当了二十年的小科员,至今仍是群众一名。
也许老爸是对的,他自嘲自己就是一个臭知识分子,根本不会搞关系,更不会当官。
其实每个人都清楚,机遇对于成功是多么的重要;很多事情,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朱成功同志一生唯一的一次大好机会,却拱手让人了。
只不过,他没有让给外人就罢了。
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唯一胜利的就是老妈。
只是老妈的业务能力有限,混到科长就已经到头了。
可是,和老爸同水平的人却都已功成名就,身居要职了。
当初如果是老爸抓住了这次机遇……
世世轮回,皆有因果。
唯后悔药没有卖的。
所以,我更得走了。
一个人只能活一辈子,二十九岁也只能有一次,我朱四九一定会靠自己的实力和判断:选我所爱,爱我所选。
“老爸,保重,我每周回来看你,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如果我不走,四九就永远像一坨大便了,会臭在家里的。”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有点恶心,这比喻想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矣。
我一拉拉链,把皮箱整好,在地上一拖,准备走人。
老妈气冲冲的拦在门口,“你就不能让我如意一次,那钱申申,有房有车,人家长的也挺好,家里条件又好。我说搭他爸的光,去他们那当个顾问,怎么了?你妈就是这么会搞关系,没有我一直在科长的位子上坐着,你们爷俩能分着这么套好房子。睡小窝棚去吧你们。还你爸什么知识分子,我呸,有个屁用。那书能给你买房子,能给你吃饭。你要是今天走了,就甭给我回来。没有我,你能有现在这么滋润的工作,啊,没有你妈,你能找着好的老公?我看没有我,你能干成什么?”
我的脸气得鼓鼓的,像只刚出水的青蛙,“行,没有你,我们就不配睡这屋子是吧,就你有本事;你有本事的,抢你自己老公的官当。我就是要饭,也不会回来了。”
咦,说完这句,我后悔不已。
我要是不再回来,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没拿走。
唉,哪天偷偷回来再说吧。
我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去,一拨她的肩膀,冷冷打开了门,“再见,老爸希望下次见你,你能有点骨气,像个一家之主。”
一个意气风发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如悲壮的朱四九同学。
即使是如此走开,也要播下革命的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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