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心想,这秦满仓还真是有点眼光,那三个天国通宝是他师爷传下来的,只在太平天国初期用过一段时间,现在基本上已经绝了迹了,他手上这几个要是漏出去,古玩行儿恐怕都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秦满仓,还真不能小看了他。
其实,这也是秦羽误会了,秦满仓不过是看见有人偷偷摸摸地从村里小孩儿手上骗走一个鸡毛毽子,就为了扣走上面那几个铜钱,所以他才觉得这铜钱能值大价钱。而且,他虽然跟老道不太对付,但是他也承认老道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老道成天攥在手里东西,绝不可能是寻常的物件儿!
他非得要弄到手不可!
财帛动人心。
惦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便是很多祸患的开始,秦羽觉得他应该为秦满仓默哀一下。
“秦会计,不是我不给你,但是我师父走之前留了话了,他说我命里有三个儿子,只有老幺最有天赋,将来可以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让我将来把东西都传给他。您看,我要是给您的话,那多不合适啊!”
秦羽这话秦满仓怎么听怎么别扭,但是看这孩子一脸实诚的样子也不像是占他的便宜。他有些懊恼的摆了摆手,“那都是些个封建迷信,传出去可是要蹲大牢的,除了咱们村里的人,跟外人提都别提,记住了吗?”
秦羽对上他殷切的眼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得替老神仙把债还上,不然老神仙走了也不得安生。”
秦满仓为了骗他手上的东西,居然敢拿老道出来说事儿,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这让秦羽觉得自己太阳穴的筋砰砰地跳。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把那些东西给我,你们就都解脱了,不然的话,那么多钱,你得攒一辈子。”
秦满仓一副我可是真心为你好的样子,这让秦羽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是,过了一会儿秦羽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秦会计,那可不行啊,我师父的话我不敢不听,你的钱也不用我还,告诉我师父一声儿就成了。”
“你这孩子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着!”秦满仓说了这么半天也没耐心了,一指头点在秦羽脑袋上,“以后再也不准你在村里搞那套封建迷信,听见了没,那些东西也都得充公,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秦满仓那一指头让秦羽的火“蹭”就窜上来,你既然那么想找死,那我就发送发送你吧!
秦羽顺势一个趔趄,就手拽住了秦满仓的胳膊,他腰部用力反拧,手肘就磕在了秦满仓的后背上。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没站稳,自然而然的应急反应,但是这其中的玄妙只有秦羽自己清楚。
秦满仓只觉的一股凉气直往脑仁儿上灌,他浑身发飘腿发软,有心再骂秦羽几句,话却都堵在嗓子眼里。
“对不起,对不起,秦会计,我不是故意的。”秦羽一叠声的道歉,仿佛没看见秦满仓的异常。
秦满仓两眼发直,呼吸也有些急促,莫名的,这觉得这屋子里阴风阵阵,似乎又回到了老道还在世时的样子。
“秦会计,你没事儿吧?”秦羽好心问道。
秦满仓深吸了几口气,觉得略清醒了点,他说不清自己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只是凭直觉他要离开这里。
秦羽却热情的拽住了他,“秦会计,你怎么脸色那么差,要不,到我师父屋里歇歇吧?”
秦满仓就是向天借胆,现在也不敢到老道的屋子里去,“行了,叔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别跟别人提,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办了。”
秦羽心想,这个秦满仓可真是不知死活,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秦羽本来已经掐好诀,准备让他尝尝七煞追魂的厉害,但是,最后关头又觉得他罪不至死,临时收了手。他仅仅是秦满仓的经脉上做了一点小手脚,暂时截断了气血,让他大脑有点缺氧。秦满仓若是个明白事儿的,好好的从这个屋子出去,别再惦记不属于他的东西,秦羽也不会再下重手,可是,他却让钱迷住了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秦羽的底线,那只能算是他自己作死了。
秦羽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离开呢,“秦会计,我师父传下来的东西我真的不能随便给人,钱的事儿你也尽管放心,你不信我也应该信我师父,他老人家说的话从来也没有不灵验的。”
秦满仓虽然不满意,但是他现在已经没力气瞪眼睛了,“小羽可不行这么跟叔开玩笑。”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师父活了一百多岁,什么事儿没预料到啊!秦会计尽管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看我师父,今天晚上你就能拿到钱。”
“别、别、别,”秦满仓觉得呼吸更困难了,他想马上离开了,他再顾不得听秦羽说什么,倒退着往门外走,“可别去打扰你师父。”
“着急走什么呀!”秦羽还好意挽留呢,“你再看看还没有哪些帐没算,我一并跟我师父说了,省的来来回回的,再麻烦他老人家!”
“我走了,你可别胡说啊!”
就这点本事,还敢讹人呢!
秦羽一边朝他挥手一边笑道,“秦会计,晚上别睡太死啊,等着拿钱!”
秦满仓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小院,秦羽冷笑着目送他出去。
他重生以来,就没使过一次真本事,这么长时间了,多少也有点手痒,既然有这不要命的愿意无私奉献,他也不能辜负了人家这一片心意,就算是,给大家找场乐子瞧吧,
不过,要看热闹也得先做点准备,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才行。
现在,秦羽想去瞧瞧那位始作俑者。
秦满仓贪财不假,胆子却很小,头几年早就被老道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会儿敢挑出来找事儿,肯定有人再背后挑唆,而那个人,除了张多珍不多第二人想。
张多珍这人几乎没有优点,唯一的好处就好客,至于热不热情秦羽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否则也不至于长了那么张大饼子脸,都拦不住爷们儿往她家里去。
她守寡那几年,朋友着实是不少,秦老六就是其中之一,要么也不能这头刚没了媳妇,那头就把她娶家去。而她跟秦满仓的交情,也不比秦老六差,怪就该秦满仓的媳妇身体好,到现在也没灾没病的,否则,她给谁当后妈还不一定呢!
秦羽没多久就到了家,在院子里瞧见秦老六也懒得打招呼,他可以看在秦老六也算养过他几年的份儿上不去记仇,但是,他没办法做出一家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也许,视而不见对彼此都阿訇。
他的目光停在院子里的一颗梨树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喜色。
一根小小的金边扶芳藤沿着树根长了起来,这正是秦羽要找的东西。
这根藤他已经培养了有些日子了,一直也没什么动静,本来他也是不急的,可是偏偏赶上今天耐心耗尽,如果还长不出来,他就得使些手段去催生了。
“六婶,六婶,可出大事儿了。”
一边喊一边跑进来的,是秦羽的堂姐,见她这样匆忙的样子,秦羽就猜到了一二。
“六婶,我哥从城里来电话了,说是曲光大哥进医院了!”
“啥!”
秦羽听到屋里面一顿叮哐乱响,像是匆忙间碰倒了什么,他却没在留意里面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那根扶芳藤上。
这可不是什么巫术,只是五行生克的原理罢了,当然,曲光若不是秦老六的亲生骨肉,那也克不到他的头上。
可见,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屋里头张多珍已经嚎上了,秦老六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焦虑,不过,秦羽却很明白,曲光这一次不会有大问题,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藤生树死,也是需要过程的,然而,结果也就是那样了。
但是,对于结果,秦羽似乎更在意这个过程,这可是一个长长久久的过程,长到他甚至没时间看完整个故事情节。而这故事里的没一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不幸,永远都会比幸福蔓延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