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对民间私造兵器管理的都非常严格,特别是在元代。元朝统制者疑心汉民造反,把民间铁器全部收归政府所有,十几户人家合用一口铁锅一把菜刀,违者不是杀头就是诛灭九族,也就是在这崇明岛上,官府鞭长莫及,才容许胡通开了个铁匠铺,以方便‘雁来镇’的居民,要是在大陆上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被人发现了一截能用来制造火枪的枪管,他胡通能不怕么,这事一旦泄露了出去,怕不只是他一个要被砍头,整个‘雁来镇’也要受牵连。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们没事就请快走吧!”胡通黑着脸极力否认着下了逐客令。
吴中达仔细品签着那段圆铁管,袁牧野反而回身把门给关上了,“怎么,胡老板不敢承认东西是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走吧!”胡通急了。
袁牧野‘嘿嘿’一阵冷笑,“是么?大家心知肚明,胡老板这么急着赶我们走,就不怕传到外人耳朵中?”
这一句话让胡通大惊,诚然,真要传出去大祸就要临头,心里顿时起了杀意,他脸色铁青,悄悄摸向了打铁用的铁锤,准备将这两人灭口,以绝后患。
“好,好手艺。”忽然,吴中达高声赞道:“这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瑕疵,制造者可谓是技艺精湛,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
被人夸奖,胡通心里还是小小得意了一下,不过越是这样,他杀意未减反而更胜,可是吴中达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心里颇有不服。
“可惜啊!跟我的要求差的还远,这工艺上还能改进很大。”
胡通听后咧了咧嘴,虽然没有发表意见,但是能看出他的不屑。吴中达看在眼中毫不为意,很有业专性指给他看。
“你看,这枝管材通体全用熟铁浇铸,却没掺杂其它金属,如果制成火器的话,不及时冷却一旦过热很容易自然弯曲变形,会大大影响射手发射的速度,而且纯铁工艺保养困难,遇水受潮就会生锈,如果在表面镀上一层锌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吴中达讲得头头是道,胡通听得连连点头称是,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干瘦地老头,怎么会懂这么多关于制造火器的知识,听到入迷处竟然忘了要杀两杀灭口的事,竟还提问了困扰着自己多时地难题。
“那么火铳管内发射弹丸磨损严重怎么办?”在这时代把火枪统成为火铳,胡通故此一问。
吴中达笑了笑道:“这个好解决,有一种表面银白,极其坚硬,且耐腐蚀叫作‘铬’的金属,只在内壁薄薄镀上一层,就可以减缓磨损的问题。”
‘铬’是化学家沃克兰在1797年发现的,这种金属元素对于后世过来的吴中达很熟悉,可对晚了几个世纪地胡通来说,连听都没听说过,故此吴中达稍稍解释了一下,然后又接着道。
“镀铬只是一种过渡性地办法,要想根源上解决,只有用铬钼合成钢材。”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在枪炮领域浸淫数十载吴中达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但胡通却是第一次接触这么超前的知识,越发地敬佩起这个干瘦老头起来。只是胡通还有一点不解,这吴老先生为什么讲这些,心中那份警惕并没减少。
“吴老先生,你讲的这些我受教了,你来的目的也不妨说一说吧!”
吴中达露齿一笑,把腋下那卷机床地图纸打开,让胡通凑近观看,才说道:“实不相瞒,我想请胡老板帮我完成这些零件。”
图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形状地图形,还有很多根本不认识,弯弯曲曲地符号,让胡通更为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吴中达直言道:“做枪,哦也就是你所说的火铳。”
“什么?”胡通听后脸色都变了,在元朝几近白色恐怖地统治下,这样堂而皇之说要造武器,这两个外乡人不会是疯了吧,难道他们不怕被杀头?
“做,做火铳,你们要干嘛?”
“当然是造反光复汉室。”没等说话吴中达,袁牧野接了过来说道。
胡通更惊,同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地神色,似乎袁牧野那句‘光复汉室’,触动了他内心中隐藏的秘密。胡通表情很不自然,呢喃着好像自言,又好像质问,“哪有那么简单,凭什么相信你们。”
袁牧野说:“当今荒淫无道,视我汉人如猪狗,置百姓与水火而不顾,我汉民一系早就应该奋起抗之,推翻这残暴地统治,相信有血性地地汉子都会相呼应。”
在大学时,袁牧野就是校演讲队的铁嘴,这一通慷慨激昂地言论,直把胡通说得热血沸腾,当下让新收的徒弟关门歇业,把袁牧野和吴中达让到里屋说话。
“袁兄弟你有如此大志,我辈敬佩有加,他日你揭竿起义我定当顺之,吴老先生用得着我胡通就尽管说,虽然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是我可以从中协助。”
他一番肺腑之言,让袁牧野和吴中达深受感动,三人越谈越投机,说着说着又回到了机床制造上面,吴中达感叹,“可惜找不到合适地材料。”
胡通一听说道:“有,怎么会没有,两位请跟我来。”
杂草丛生的后院,看上去没有人经常光顾,胡通搬开了一口盛水地石槽,赫然露出了一个洞口,原来这荒芜的后院地下,还有另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