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风,乌沉沉地江面笼罩在浓稠的雾气下,看不清任何事物。耳边江水滔滔,显得十分诡异,让行在其中地人感觉如同在另一个世界,内心有一种莫名地压抑。
一条装着六口黑漆大箱地木船逆流而上,两盏标有‘温’字地气死风红灯笼挂在船首,隐约间能看到一个人影,正焦灼不安地翘首以待望着前方。
“陆管事,哈大人他们跟上来了吗?”一个人吃力地摇着橹问。
陆管事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这鬼天气什么也看不见,都来来去去折腾了好回,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温家的家丁,陆管事就是那天陪温有江去祖坟的管事。在接到温老爷的血书后,陆管事为了将功赎罪主动请缨去救温有江,那知道对方如此狡猾,不停地飞书转换交人的地点,从江南岸又换到了江北,可把摇船地两个家丁累得够呛。
但为了老爷地安危他们忍了,因为温家没有完全遵从温有江地嘱咐,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哈路台。有官军压阵陆管事心里也有了底,他狠不得马上逮到贼人斩首示众,也不枉自己累一夜。
可是,几番折腾下,早已没了官船地踪影,加上江面又起了大雾,陆管事心里忐忑没了底气,他现在只期盼交了银子,让自家老爷平安回家,也算立了功。
“嗷。”
忽然,一声若有若无地声响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谁他娘的大半夜鬼嚎,活腻味了是吧!”
陆管事直觉着一股寒意打脊梁骨升起,头发根子都炸了起来,他信奉江怪鱼精地传说,生怕没救到人反而丢了性命,就太不值了,故意扯着嗓子高喊,给自己壮胆儿。只是听着听着,到像是有人在求饶,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不正是自家老爷温有江么?
“快快,往前划。”
陆管事忘记了害怕,催促着两个手下,渐渐地前方地浓雾中有了亮光,隐约间能听清人在说话。
“温老爷,看来你家不想送银子来了,既然这样明日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
“好汉爷饶命,再等等,再等等银子一定会送来的。”温有江哭着求饶,陆管事听事真切,顾不得什么连忙高声瞎喊,“喂,前面的好汉请停手,银子拿来了。”
说话间,陆管事乘着木船冲破了浓雾,眼前地一切让他倒吸了口冷气。
一条乌篷船上拴着一艘原木木筏,木筏上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被倒吊在桅杆上。在四周点着的火把下能看清楚,被倒吊的正是老爷温有江,此时,那个站在木筏上地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地牛耳尖刀,正准备割断绳索,把老爷扔进江里。
“好汉爷手下留情,您要的银子拿来了,请放了我家老爷。”陆管事表现得临危不惧,好言相求道。
年轻人停了手,他笑嘻嘻地转向陆管事这边,似乎很意外地说:“哦,来得还挺及时,行,暂时饶他一命,把船划过来吧!”
陆管事不敢怠慢,朝两个手下使了眼色,让两人慢慢靠近,他想拖延时间,好等官军到来。可是年轻人好像识破了他的伎俩,坏坏地笑道:“劝你快一点别在那浪费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家老爷扔进江里?”
陆管事大惊,连声嚷着不要。他那里知道,站在木筏上的年轻人,就是这次绑架地策划者袁牧野,而陆管事所期待地官军也不会出现了。
早在一天前,袁牧野跟吴中达几人,好一番冥思苦想,才想到了一条计策。就是在江上交易,因为袁牧野不相信哈路台,毕竟官匪殊途,在利益下不可能真诚合作。
当时,袁牧野派了人手秘密监视温家地动向,果然发现哈路台接到现报后,派出了大批官军一边策应。就让钟雪茹凭着功夫了得,不停飞书转换赎人的地点,来迷惑他们地注意。
而此同时,袁牧野还让人租了一条,和温家运赎银船样相差无几地木船,挂上了比着温家仿制的大红灯笼,事先藏在了路经地江段。又凭着后世学习地知识,知道夏季长江入海口昼夜温差大,容易起雾的特性,在视线不良地情况下,让自己温家仿制地木船插进了船队,带着哈路台地官船绕起了圈子,所以袁牧野很笃定地不怕官军来剿抄。
陆管事地船刚靠近乌篷船,五六个蒙面人刷刷就跳了过来,二话不说就逼住了陆管事三个人,有人打开了装银子地黑漆箱,拿着火把一阵乱翻,见全是白花花地银子没有掺假,才对木筏上地袁牧野喊道:“司令,银子是真的。”
袁牧野笑着点头,“好,还算老实,让他们下船。”
陆管事大惊,江水湍急这可怎么了得,跳下去还有能活命的份?他抵触着不肯,就听‘噗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绑匪地船上扔了进江里,这时木筏上的袁牧野又说话了。
“别他妈磨蹭,一会木头飘远了,就等着找死吧!”
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扔下木头不想要他们的命。为了救自家老爷,陆管事豁出去了,眼一闭,牙一咬带头跳进了江里。从小在江边长大的他,还是深谙水性的,挣扎着抱住了木头,两个手下也跟着下了水。
袁牧野上了乌篷船,再也不管倒吊在木筏上的温有江,得意地高喊了一声,“大雾无风拿钱夜啊!”然后两船汇合顺流而下,只留温家主仆在冰冷地江水中凌乱。
哈路台的恼怒自不必说,他聪明一时,却糊涂了一世,不但利没得到,反而落下个无能地名声。哈路台发誓一定要逮到袁牧野这可恶地贼人,可惜江面宽广,大雾漫天想要抓人谈何容易,命人在江上巡弋了几圈,没有什么结果,只好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