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给孩子起名为朝颜,恰好与夕陌相对,代表着清晨最充满朝气的一刻,容颜虽不能经年不换,但紫菀还是希望这孩子充满活力,可以长长久久地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小岚是个活得很通透的人,正如她自己说,她曾经犯过傻,但她没有执迷不悟,而是从过往中走了出来,紫菀多希望,茹月也可以像她一样啊,只可惜,同心不同命。
也罢,既然事实无从更改,那就坦然接受罢。
“妹妹...小妹妹......”
紫菀一低头,就看到夕陌正在逗弄着比自己还小的朝颜,鼻音软糯糯的,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拥了朝颜一下,小朝颜也很开心,一边笑着一边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朝颜夕陌,这样看来倒真的像一对小姐妹了。
今天婵玉带着夕陌来临王府探望小岚,却因为临时被国后宣召回宫去了,留下小夕陌给紫菀照顾,而护送婵玉回宫的司以默也已经出去了许久,一直都没有回来。
然而紫菀还没有出声,一旁的桃蕊竟然是少见的沉不住气,转身就往门口走,只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气喘吁吁的司以默拦住了。
紫菀有些诧异地望向他,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我...我是...”司以默挠了挠头,从背后抽出一个长条状的布包来,一打开竟然是一把乌金铸铁的长剑,剑身泛着寒光,一见便知是宝剑中的佳品,桃蕊那张冰冷的脸忽然有些动容,紫菀则一头雾水地问道:“你就是出去买了把剑,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不是,我是...我只是...”司以默向来不善言辞,此时只是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桃蕊见他局促的样子,便兀自上前接过了那把剑,又对司以默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紫菀只好看向桃蕊,桃蕊顿了一下,才打着手势告诉紫菀,说是自己的剑用了很多年,已经有些磨损了,刚好司以默要出府,就托他带一把回来。
“哦...”紫菀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之前司以默还没有回来时,桃蕊那有些焦急的神色,不对啊,如果是桃蕊托他办事,那她就应该知道他会晚回来啊,怎么会那么急切......
紫菀抬头看了一眼司以默,却发现他正望着桃蕊,呆板的面容也有些柔和,如此一来,紫菀心里倒是明白了大半,桃蕊武艺高强,与司以默的性子也很像,自己这些日子总是在忙碌宝音与临王的事情,的确没有顾及到这两人。
若是情投意合,倒也不错,小岚已经从郑璟的过往中走了出来,司以默也可以放下对茹月的愧疚,开始他崭新的人生。
诗文说得好啊,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紫菀对着司以默二人笑开,心中虽已了然,却没有表现出太多,以免让二人感到压迫:“好护卫就要配好剑,这样才能使得出一手漂亮的剑法。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歇着去罢。”
看着二人并肩远去的背影,紫菀心中十分宽慰,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却在心底拼命压住对自己的诘问。
你劝别人放下,为别人的解脱而高兴,可是你自己呢?
你能走得出来么?这是他设的局,你能够自己挣脱这束缚么?
不敢想,更不能深想,紫菀摇摇头,有些自嘲地告诉自己,你本就是个懦弱的人,逃避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也不敢面对,愚顽至此,便继续当那藏头乌龟,一直缩在角落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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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没有真正带过孩子,原本以为自己跟乖巧的孩子会相处得很好,可是她担心奶娘照顾不好夕陌,便接了夕陌来自己屋子睡,于是这整整一夜,都是在夕陌的哭闹声中度过的,夕陌思念娘亲,又认床,折腾得紫菀欲哭无泪,直到第二日一早起床梳洗,才发现自己的眼圈乌黑,眼睛更是肿的跟馒头一样,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迎夏一边给紫菀梳头一边忧心忡忡道:“慕姑娘怎么被小郡主折腾成这个样子,要不今日还是把小郡主送回宫里去罢。”
“算了罢,婵玉公主近几日正忙着,一旦沂国与夏迩开战,宫里宫外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我带着夕陌,也算是为她分担了些。更何况,夕陌正好可以跟朝颜做个伴呢。”
迎夏转过头看了看,夕陌正把朝颜的小手指从嘴里拉出来,一脸认真的训斥着她,颇有做姐姐的风范:“脏!不能吃!”
而朝颜竟好像听懂了夕陌的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晶晶亮的口水几乎涎了一地。
紫菀有些哭笑不得,迎夏也已经走了过去,拿出手帕来给朝颜擦拭口水。
这时,外边忽然跑进来一个有些面生的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连礼都没有行,就直接冲过来拽着紫菀的衣襟。
“慕、慕姑娘!临王殿下有急事,要您快些过去一趟!”
“临王殿下?”紫菀拿着绢花的手放了下来,蹙眉道,“殿下不是上早朝去了么?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紫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还想再问,已经被那丫鬟抢先道:“慕姑娘多虑了。殿下下朝有半个时辰了,现在还在王府外边,只是遇到了些急事,所以才让奴婢回来通传一声。”
这下紫菀平静了下来,却也没有心情再梳妆打扮,就直接站起身来,道:“好,你带我去见临王。”
话音未落,一旁的夕陌却吵吵嚷嚷起来,闹着要跟紫菀一起出府,紫菀神色十分无奈,却怎么也拗不过撒娇的小孩子,只得让奶妈带着朝颜回去找小岚,又让迎夏把夕陌包裹严实,这才跟着那丫鬟出了府。
原本她说要带夕陌一起去时,那个丫鬟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沉默,紫菀没有注意到丫鬟的脸色,只是跟着迎夏一起逗弄着小夕陌。一路上又给她买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但夕陌却执拗地要吃刚出炉的热热的粑糖糕,小丫鬟又一直催促着紫菀,迎夏想着夕陌只是闹着要出府玩,没有必要再跟着一起去,便跟紫菀商定好,买了粑糖糕就先带夕陌回府。
紫菀点了点头,示意暗中跟随的桃蕊护送迎夏与夕陌回府,然后加快步伐,跟着小丫鬟往城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