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
中午收工回到知青组，见院门敞开着，径直走了进去。秀枝正在厨房烧饭，见秦奋进了院子，慌忙打了盘洗脸水，端着水跟着秦奋进了堂屋，还没等秦奋放下手中的毛巾，就上去抱着秦奋，狠狠的在秦奋脸上亲了几口：“坏小子，让你说准了，我有了，我真的有了！我怀孕了！”
“秀枝姐，快松开，别这样！庆功还在屋里呢？”秦奋忙着推秀枝。
“死出去了！刚才大队何会计领着人，给我家送来二百斤稻子和一百块钱，何会计说，给公社的报告也交给何队了，何队检查完雁西队就送到公社去。谢谢你！”秀枝的眼角浮起丝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扩散为满面春风，继而豪放的大笑起来，“坏小子，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恭喜你！秀枝姐心好人好，好心必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老天公平，从不会亏待好人！”秦奋也顺势把秀枝抱起来，放在板凳上，“秀枝姐，这下不说你命不好了吧？你命挺好的，以后可要为了孩子好好保重自己，再苦再难也不要生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亏待了自己！”
“我从医院出来，路过食品站，看见有买肉的，平时肉可是买不到的，真走运，就过去近前一看，原来是肉太瘦，没人买！我就买了二斤，坏小子，可别说我好吃哟，我确实想吃肉了！”秀枝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想吃肉，就买呗！秀枝姐，你喜欢吃肥肉啊？”秦奋惊讶的问。
“我可不能吃肥肉，只能吃瘦的！但肥肉有油，解馋！”秀枝说。
“那不就得了，不能吃肥的，当然要买瘦的，买得好！”秦奋笑着说。
“肥肉谁能吃啊，腻死人了！咽不下去！”秀枝开心的笑着，笑得很甜，“坏小子，这是你的粮本还有十块钱，你收起来。我从粮本上买了三十斤米，等新稻下来，我再还你！这钱我不能拿，大队救济的，我有！”
“你现在特别需要钱，算我借你的，等你钱够用时，再还我不迟！”
二人正闲聊着，庆功从外面兴冲冲的进来了。进门就说：“这烧得什么啊，咋这么香！秦奋，我今天第一次在你家吃饭，你得请我喝一杯！”
“是啊，我是该请你！可我即没酒也不菜，拿什么请你啊？中午饭我还得看秀枝姐乐意不乐意，她要是不高兴不赏我，米饭都没得吃！你让我拿什么请你啊？”秦奋笑着对庆功说，庆功尴尬的呵呵笑了二下。
吃过饭刚放下碗，秦奋笑着对秀枝笑着说：“今天的锅碗麻烦秀枝姐刷一下，我到余妈那，有点事想跟她说一下，就不打扰你夫妻俩了！”
秦奋刚出门，庆功就腆着对秀枝说：“大队给了一百块哪！你不能一个人全攥着，我一个大男人兜里分文没有，你觉得象话吗？拿点给我！”
“庆功，你听好了，咱家出这么大的事，需要添置的东西多，花钱的场子也多，别说是一百块就是再有一百块也不一定够用！你要正当用你来拿，其他的咱都得省省！今天去集上，家里没钱，我还是从秦奋那借了十块钱，从他粮本上买了三十斤米！这帐咱心里都得记着，有了咱要一五一十还人家！”秀枝说着收起饭碗，到厨房去了，没有掏钱的举动。
“是啊，有了当然得还人家了。咱现在不是穷，不是没有钱吗？等我有钱了，我会加倍的还他，这个你放心！”庆功又跟着秀枝进了厨房。
“等你有钱，你啥时候会有钱？咱没啥本事，咱就得老老实实的干农活，咱队工分值高，比别的公社强！咱不旷工，生活省着点用，积攒够了，提前还人家，背着别人的债，过不了舒心日子！”秀枝耐心劝庆功。
“老婆大人说得对，正确！”庆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期盼着秀枝从口袋里掏钱，他见秀枝一直没动静，看着秀枝说：“我一个大男人家兜里没一分钱，挺难做人的！你就多少赏一点，让我在其他人面前有个面子！”
“有面子没面子不在乎你兜里装多少钱，我看何队和秦奋不装一分钱，人走到哪，都有面子！你就是口袋里放块金砖，也没面子！”秀枝说。
“你这人真是，跟你说了半天等于白说！行，不给钱也行，下午到大队代销店打斤酒，买包烟就行了，我也不要钱了！”说完话，悻悻走了。
“你又不抽烟，要买烟干啥？”秀枝刷着碗，望着庆功背影大声问。
“我不抽烟，家里来个人，难不成不能招待一下！”庆功脑子转得快。
“这死货，这方面想得挺明白、挺周到！”秀枝心里嘀咕了句，也的确，刚才何会计领着人来送粮送钱，自己给人家倒了杯水，他们嫌水热没喝，几个人干坐了会就走了，要是家里有包烟，至少能应酬一下。
刷好锅碗，回到屋里，秀枝倒杯水，自己一个人坐在那，轻轻抚摸了下肚子，心情愉快得胃里象开满了月季花，想想上午给自己检查的那位女医生还说什么，怀孕的女人可能会变得比较脆弱，心里常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压抑感、恐惧感等等，真是不可理解，我现在高兴都来不及，简直就要笑得合不拢嘴了，怎么还会焦虑恐惧？想想还秦奋说得对，为了孩子，也要保重自己，将来生个健康强壮的乖宝宝!
想到秦奋，再联想到孩子，秀枝再也兴奋不起来了。按照那位女医生的说法，自己怀孕的那几天，也正是秦奋和自己打得火热，和他难分难舍的时候，可也没断和庆功做那事，那这孩子到底是庆功的还是秦奋的，自己也闹不明白了！如果是庆功的，那到好办，如果是秦奋的，要是庆功知道了，这事就难办了，这可比让他戴绿帽子要严重八倍！想着想着，秀枝也笑了，管他是谁的，在我肚里，就是我的！我都要把生出来，认真的培养他，精心的教育他，让他将来有出息，离开这穷地方！
“秀枝姐，又想到啥好事了，一个人还在笑？”秦奋从外面进来问。
“我在想啊，我是生个男孩好，还是生个女孩好！男孩能传宗接代我老了也有个靠，生个女孩，知冷知热，跟妈贴心！”秀枝很会掩饰自己。
“男孩有男孩的好处，女孩有女孩的优势，那你怎办，到底是要男孩好还是女孩？总不能一窝生五、六个，有男有女吧？”秦奋开着玩笑。
“好你坏小子，骂人都不带脏字，你把我比做猪啊！看我怎么收拾你！”秀枝跟着秦奋进了里屋，扬起拳头，在秦奋的后背上轻轻砸个不停。
秦奋故意躲闪，抽个空拦腰把秀枝抱在自己的怀里，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说：“秀枝姐，你那么喜欢我，把你的那个…也给我了，我会永远珍惜你，疼着你！不管你生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好好的待你和你的孩子！”
“坏小子，好让我感动！”秀枝也搂紧秦奋的脖子，爬在他的肩上说。
“秀枝姐，有件事跟你商量下，请你帮我个忙。前院的余妈，她说她想女儿了，余欣她爸出院后住在我家，最近我有点事委托余欣她爸帮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雁北，余妈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如果能帮余妈家照应几天，我带余妈进城去趟，了却了她心愿！关键是她家有头猪和十来只鸡需要喂，我知道这件事不该让你帮忙，特别是你还刚刚怀上宝宝！可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秦奋把秀枝放到了床边。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喂一头猪和十来只鸡的事吗，没问题！”秀枝没有半点犹豫，回答得异常干脆，“你让她把喂猪喂鸡的食料准备好，放在我能摸到得到的地方，走之前她在交待下，我按她要求按时喂不就成了。这事，别说是你跟我说的，就是其他人要我做，我也不好拒绝啊！”
“你现在情况不是特殊吗？知道了，还要你帮忙，不近人情啊！”
“啥情况特殊，我可没那么骄气！我妈生我那会，还去上早工，在田里试到肚子痛，才去找的接生婆！这事交给我，你放心吧！”秀枝说。
“我的秀枝姐，真是个大好人！”秦奋很是感动，上去亲了秀枝一口。
“坏小子，你现在才知道啊，我本善良，从来就不是个坏人！”
下午在田里干活，秀林来记工分，和平常一样温柔的说话，甜甜的微笑。秀枝刚走，‘老古今’疑惑的口气说：“奇怪了，你们看秀枝，咋跟家里啥事没发生似的，你们听她说话的语气，平静如水呀，真是佩服！”
“是啊，一脸的春光，灿烂的笑容，走路象是舞步！”大友这样评论。
人们正在议论着，李队长快步流星的走过来，站在田头大声喊：“见到秀枝没有，何队等会要领着公社的民政委员过来，到她家去慰问！”
“李队长，秀枝刚走，朝妇女干活的田去了！”‘老古今’看着秦奋，学着样板戏里刁德一的那段台词唱了起来：“这个女人哪…不简单！”
“秀枝的确是够坚强的，不同一般的坚强！”秦奋也是赞叹不已。
下午收工，秦奋正在东洼地打猪草，听到挂在大树上的广播喇叭播送一条新闻：本站消息，昨天下午四时三十分，我公社雁北大队雁北生产队社员何庆功家，因户主抽烟时不慎将火柴扔进棉絮里，引起漫天大火。大队党支部书记何队和其他大队领导，第一时间赶到火灾现场，组织社员群众，全力灭火，抢救财产。公社主要负责同志得知消息后，做出重要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要确保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经过全体人员近一个小时的奋战，大火终于被扑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四间房屋及家庭所有财产，化为灰烬，损失极为惨重。火灾发生后，公社和大队领导极为重视，公社已于今日下午派专人将抚慰救济款二百元送到受灾户家中，大队也拿出二百斤稻子和一百元现金安抚灾民，并将受灾户妥善安置。目前受灾户情绪稳定，生产生活一切恢复正常。为了杜绝此类事故再度发生，大队党支部按照公社党委的指示精神，正组织人员，深入到各社员家中，逐户进行排查，消除火灾隐患。
“这下何队该满意了！公社的笔杆子还真会玄乎真会抬轿子，把公社领导捧上天了！”秦奋笑笑，扛起猪草，直接去了何队家。进了院子放下草，就见何梅端着杯在等着自己，秦奋接过杯子喝了口：“何梅，何队今天晚上，上了公社的广播听到没？何队做的工作，全成公社做的了！”
何梅笑笑没说话，秦奋把水杯递交何梅：“我得回去趟，不知道庆功的事，和秀枝说了没有？说了，他俩要吵架！不说，问题可就要闹大了！”
“等下，我现在也没多少事，我俩一道去看看！”何梅放下杯子说。
秦奋和何梅还没走近知青组院子，就听见秀枝哭喊着说：“你个死货，太过分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分开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