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在起步
秦奋出了胡莹家，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想着下午要干的事。申请办个小饭店的事，宜早不宜迟，必须抓紧去做！去街道申请了，以后得有人常去催催，常去打探打探消息，这个人秦奋想到了王小苑的哥哥王大元。对，王大元，他这人殷实厚道，办这事最妥！
人的私心是与生俱来的。再质朴再纯真再勤劳的人也都有私心，秦奋也不例外。人的一生并不长，对自己好点，对自己喜欢的人好点，对喜欢自己的人好点，相信是不会错的，秦奋把它叫做‘健康的私心’。
申请饭店的事街道如果批准了，妈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拎着竹篮满街窜，那么辛苦了。余欣也可以有个安生的地方，可以不要面对那些冷漠的目光，开开心心的过几天舒心日子，饭店扩大了何梅和小苑都可以来，都有个事做，各得其所！特别是余欣在妈的身旁，妈有余欣的看护和照顾，更让人放心！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去找王大元之前，秦奋顺道回趟家，把胡院长晚上吃饭和自己想办了饭店的事跟妈说了。秦奋妈一听说要开饭店，自然是万分高兴，但随之又担心起来，“哪得要很多钱，我们到哪去弄，去偷也来不及，再说偷那可是犯法的，咱不开饭店也不能干哪事！”秦奋妈心事重重的说。
“钱的事还其他事，你都不要操心！这些事都有我来操办，你只管照应一下就好。我也不会去偷去抢，犯法的事咱不做！”秦奋对妈说。
离开家，走不多远就到了小苑家所在的生产队，找到王大元自然不是难事。随便问了二个人，秦奋便来到一块农田前，大声喊：“大元哥，我是秦奋，过来我找你有点事！”
“哥们！秦奋！”大元听见有人喊，放下手中的铁锹，快步跑到田埂上，二个铁塔搂在一块了。分开后，大元问：“找我有事？快说什么事！”
“我找你确实是有正经事，不是瞎闲聊，跟队上告个假，我俩边走边说！”秦奋说。
“何玲，我有事，跟队长说声！”大元一声喊，秦奋耳膜振了一下。
“何柱的妹？姑娘咋样？”秦奋不由得好奇的问了句。
“人挺好的！你认识何柱？那你一定认识小苑。”大元反问秦奋。
“我下放到雁北队，当然认得何柱和小苑！”说到小苑，秦奋脸红了。
“唉，小苑，我这个做哥的惭愧，真对不起她，那么一个乖巧机灵的姑娘，嫁给一个半呆半傻的人，她的日子怎么过……”大元一脸的愧疚，“哥们，你在雁北，没事时多陪陪她，多去看看她，多多照应她！”
“大元哥，这不要你说，我也会那么做！小苑姐，她人挺好。”提到小苑秦奋的心扑腾扑腾加速了，脸也觉得出火，他马上转移了话题：“大元哥，找你想让你陪我到街道办事处去趟，我想申请开个小吃店，我不在城里顾不上时，你抽空还可以帮我问问催催，这事我觉得你最合适！”
“开小吃店，你这主意好！不过街道会不会批准！”大元担心的问。
“我家的情况特殊，我妈没收入没经济来源，不论在哪，总要让人有口饭吃，不能让人饿死！否况自食其力，不增加社会负担！”秦奋对大元解释着说。
“也是，共产党和政府总要让人有口饭吃！”大元说。
“如果小吃店开得好，让小苑回来帮帮忙，也比在农村舒服的多挣的多。雁北那全是水田，农活重，担挑插秧，小苑姐干得很吃力，看着心痛！”秦奋说。
“秦奋，好哥们，做哥的还没想到你想到了，这事看样子我非帮忙不可了！”大元开心的笑了，带着感激地目光看着秦奋。
到了街道办公室，街道主任姓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以前和秦奋比较熟悉。郑主任见秦奋和一个年青人进来了，忙起身站了起来，拉过椅子，让秦奋和大元坐。秦奋看办公室没其他人，走近了些低声说：“郑主任，你好。我从乡下回来，农村也没啥好东西，带了二只鸡，又不能直接拎到办公室，晚上我让大元送到你家去。”
“小秦啊，别那么客气！你哪有什么钱，娘俩生活挺难的！”郑主任很是热情，忙着泡茶倒水。根本不提鸡的事，看样子是默认要了。
“郑主任，迎飞区的赵书记你认识，我上次去找他有件事，他最近全区忙着抗旱，他走不开就写了信叫我来找你！”秦奋说着，恭恭敬敬的走到郑主任的桌前，双手把信递上。秦奋知道，在这些政府官员们面前，凭着二只鸡和自己无足轻重的面子，是撼不动他的！能让他屈服能让他重视能让他实心实意为你办点事的，只有那个能动他乌纱帽的人！
“赵书记，我的老领导，老上级，我这主任还是他提拔的！”郑主任边看信边说，边看还边啧嘴，“秦奋啊，这事有点难办!为啥说这事难办呢？一则这事不归街道管理，街道说了不算，得向镇里汇报；二则我们国家的国体是公有制经济，资本主义尾巴谁也不想沾！不过，你妈的情况也特殊！人总要有饭吃，不能光喝西北风！你看这样行不，我请示镇里尽快给你答复！”
“行！郑主任，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过几天我在城里我就来，我不在城里我就委托大元哥来！谢谢你多费心。”秦奋说着，告辞出了街道。
“哥们，你行，这事儿有门，我算真服你了！”大元出了门就夸秦奋，“你这恩威并重的两手，跟谁学的？以前我就知道你有二下子，没想到你驾熟就轻，玩得花俏，我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元哥，事碰巧了！赵书记是我偶然碰到的。不过大元哥，今晚真的还要麻烦你，去趟郑主任家，鸡在我家的桌底下，钥匙就放在门里左边的地下。我农村来个人找胡院长作手术，事还没安排好，胡院长请我吃饭。晚上我不能和你吃饭了，下次从乡下回来，一定请你好好喝二杯！”
“行，事交给我，我尽全力办！以后混好了，不要忘了我就行！”王大元说。
“大元哥，不好说！我要是混好了混有钱了，谁还会记得你这个穷小子？要饭到门前我不给你饭，还要揍你，有多远把你撵多远！”秦奋开着玩笑，他俩分了手。
回到胡莹家，胡院长正在和余仁在下象棋，刘阿姨坐在旁边悠闲的在打着线衣。“胡叔，我…”秦奋上去和胡院长打招呼。
胡院长一门心思全在棋上，突然砰出句话，“一边去！有事回头说！”
刘阿姨笑笑，指了指厨房，余欣正在忙着炒菜。秦奋悻悻的走进厨房，靠着门框问余欣：“大姐，余伯手术的事，胡院长他怎么说，落实了？”
“我也不知道，胡院长回来交了一大把单子给我，要我爸明早不吃饭不喝水，去医院作检查！”余欣边忙着炒菜边说，“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院长真有意思！”
“大姐，我刚才到街道找了主任，主要是开饭店的事，估计问题不是太大。过几天就会有消息！”秦奋迫不及待的把这消息告诉余欣。
“真的啊！”余欣先是惊讶，楞楞的站在那儿，然后开心的笑了：“小老弟，我原以为你是逗我开心，没想到你是真的啊！太高兴了！”
“大姐，你真是！我只会逗你开心，不能办点实事！”秦奋看着余欣开心的样子，也很高兴。他用手指了指锅里的菜：“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瞧我，只顾着高兴了！”余欣不好意思的笑笑，忙着炒菜了。
吃饭时，胡院长提意见了，“我和余哥可是老棋友了。不过那时我是余哥的手下败将，刚才余哥为了贿赂讨好我，老让我赢棋！但真要动刀时，余哥我可不手下留情哟！”
“不是，胡院长，我有十来年都没摸棋了。”余仁淡淡的笑着说。
“余哥，会好起来的！现在，形势发展变化的快，谁也吃不透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要我们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有好起来，实现希望的那一天！唉，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鸡，特好吃，这味，这肉的韧劲，我走之前，余欣再来炒一只，让我吃个够！”胡院长说。
“胡叔，余欣等不久也许要开饭店了，以后天天都有！”秦奋笑着说。
“那好！让我天天吃，能不能把饭店开到非洲去？”胡院长笑着问。
“非洲？胡叔叔要到非洲去出差？”秦奋很是诧异。
“我到非洲去，可能三到四年。这也是为了胡莹！省卫生厅点名要我参加‘援非医疗工作队’，我就提出来老刘身体不好，女儿在农村。省厅答应抽胡莹回城，明年再到医学院上三年大专！”胡院长说。
“那好啊，我真替胡莹高兴！南乡水田的活很重，她们女孩子干不动，这下好了，胡莹总算解脱了！好，真好！胡叔，那这么好的事，你为啥不喝杯酒庆祝一下。到现在才说！”秦奋兴奋的手足舞蹈。
“对胡莹来说，是好事！反正为了胡莹，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不怕。唉，秦奋，这二天雁北电话白天打不通，晚上又找不到人，要填些表什么的，你明天能不能回趟雁北，通知胡莹回来。”胡院长说。
“行，胡叔，明天一早我就回去！要是情况急，我现在步行走回去也成！”秦奋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明天回去，余伯的事？”
“你到你家自留地里拔棵白花，也是这么啰嗦！”胡院长不耐烦的说。
吃过饭，胡院长硬坚持要余仁父女住在他家，不住他家不行！余伯住以前保姆的房间，余欣住胡莹的房间。秦奋知道胡叔他们的意思，所以也就同意了。回到家，妈还没回来，晚上也没有到胡莹家去吃饭！是不是妈也感受到了压力，是不是妈不想当着儿子的面听到胡莹回城上学的消息？桌下的鸡已经没了，看来大元已经来过。
想到胡莹，为她高兴！想到自己，有点失落！秦奋想着这些出了家门，不知不觉来到城东的峰火台上，只有来几路通背拳才能让心情平静。
练好拳正要坐下，一个身影扑进怀里，是小苑，还没张口说话，小苑热乎乎的嘴唇就贴上了秦奋的嘴，让秦奋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