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好报
客车到时已经误点,车到了那位司机师傅还要去吃饭,下完了人,车门紧闭,等着上车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客车团团围在中间。一个小伙子气不顺,对着司机的背影大声说:“这汽车为啥老误点?”
司机不屑一顾,边走边回答:“农村人你见识短,现在天上飞的飞机,铁轨上跑的火车,畅通无阻都误点,你还敢要求公路上跑的汽车去正点,你真是瞎扯蛋!”一句话问得小伙子哑口无言。
好半天过去,司机才慢腾腾的走来,开开车门,剪票员拨开人群走到车门前,恶声恶气的说了句:“有票号的先上,没票号的后面排队!”
余欣拎着东西,秦奋搀扶着余仁,三人顺着人群上了车,一位排队的老大爷提意见了:“那位姑娘比我来得迟,为啥她有座位票,我没有?”
“人家昨天下午就预约了,咋?有意见?”剪票员仍然是恶语相向。
“大爷,你不要提意见,上车后我座位让你!”秦奋低声对大爷说。
六十座的客车客车差不多上了百十人,小小的车厢爆满,站着、坐着的到处是人,人挤人,人挨人,连插足的空都没有。秦奋让座给了大爷,大爷是夫妻二人,余欣也跟站起来让老太婆坐了。
二位老人高兴了,主动和余仁攀谈,不住的夸赞秦奋和余欣。你看你多好,多有福气!儿子媳妇多孝顺,陪你、送你去看病!我们老两口也是去看病,可儿子女儿一个也不愿出头,不就是舍不得那几个工分!余仁这二天受了点凉,腹部时不时隐隐有点痛,精神不太好,懒得说话,只是苦笑了下点点头,开心感激的看了看余欣和秦奋。
二个年青人余欣和秦奋辛苦了。余欣被挤到了车门边的角落里,背靠着车壁,可面前的人挤得她连气也喘不过来。秦奋见了,主动和余欣前面的人换个位,这下好了,余欣的面前挡起一座山,空间大多了,至少呼吸变得顺畅了。车子开动了不到半小时,到了一个小站,可只有上车的没人下车,可车门打不开,车下站上的售票员,硬拉着司机商量又商量,最后二个顾客还是从驾驶室爬进了车箱。
“咱中国,啥都缺,就不缺人!”秦奋嘀咕了一句。
“好小子,总结得好!”司机听到了,笑哈哈的说:"用的肥皂、碱粉,吃的糖、肉没听说那样东西,不托人能买得到!我家小孩喝的奶粉,昨天我家里的跑到百货公司翻遍了,也还是买不到。”
后面的小伙子提意见了:“师傅啊,我都快挤断气了,你快点想想办法!”
“我有二个办法可以让你不挤!”师傅边开车边打趣:“第一个办法,你钻到车顶上的行李架,那里不挤!不过,你愿意上去,我也不同意,你掉下来摔死了不打紧,我可是责任事故!第二个办法最可行,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办!”全车的人都竖起耳朵在听,司机故弄玄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你下去,跟着汽车跑,我把车开得慢慢的,等到了下站有人下车了,你再上来,那样也不挤!”这个笑话惹得全车人笑声一片。
客车偶尔加减速,停顿,余欣的身后没有挪动的空间,汽车的东颠西歪,强大推力一次次的直把余欣往秦奋怀里推,余欣一次次的倒在秦奋温暖的怀里,秦奋贴着余欣的耳根说:“大姐,如果你累了,就靠着我的肩,趁机闭目养养神,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余欣抬眼深情的看了一眼秦奋,然后轻轻把头埋在秦奋的胸上,小鸟依人般的依隈在秦奋的怀里。这八年来,余欣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可言,更不要说是男朋友,甚至连一个能和她坐在一块心平气和的说上三句话的人也没有。余欣也是一个女人,一样需要男性的关怀和爱护,一样需要安全和温暖,而现在她就靠在一个她认为最有男人味的男人肩上,这个男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粗犷豪爽,洒脱义气。她贴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能听到秦奋的心跳声,能试得到秦奋的体暖,能闻到秦奋的气息。但余欣又是个很理性,很睿智的女人。这个男人虽然让她一见倾心,也许自己动点歪脑筋,用点见不人的小手段她就能把这个男人窍为已有,但她不能也不会这样做。她想到的是,真正爱一个男人,不一定要一生拥有,但拥有他时,那怕时间再短暂也一定要珍惜!爱他就要让他更好、更幸福、更快乐,爱他就要让飞得更高!
哎,人类异性相互吸引的本性,真的是谁也改变不了!秦奋身体散发的一袭男人体汗儿味,让余欣更加的留恋不舍,更加的意乱情迷,与秦奋的身体贴得更紧;余欣淡淡的体香伴着芬芳的缕缕女儿味,也让秦奋心潮起伏,荡漾难平。身体逐渐变得燥热,身体下部分逐渐变硬,更要命的是控制不住,变得更硬,直挺挺的顶在余欣酥软的大腿上,双方都没有挪动的空间。余欣早就感受到了,她红着脸侧脸看看秦奋,秦奋装做不知道,尴尬的望着车窗外。
“坏家伙!”余欣娇柔的说了句,轻轻的在秦奋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秦奋全身颤抖了下。但他动也没动,只能装做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一路颠簸,客车总算到站了,秦奋搀扶着余仁验票出了车站,秦奋看他们父女都很疲惫,秦奋坚持要歇会喝口水,把余仁扶到茶摊上,“余伯,我可是站了一路,腰酸腿痛的,我要喘口气喝口水,休息一下!”
余仁只好勉勉强强坐下来,只有余欣心里明白,秦奋是让爸和自己休息一下。卖茶的女人殷勤的给每人倒了杯,恭敬放在三人的面前,秦奋喝了一口水,朝四处张望就是不敢看余欣的脸。余欣心内喜悦之情也阵阵袭来,禁不住心襟激荡。看来,只要是男人,都会在女色面前折腰。
“小子,过来!”秦奋向远处一个拉大板车的学生样的男孩招招手。
“大哥!有事?”学生样的孩子到跟前,“秦大哥,你在这里有事!”
“你认识我?给你二毛钱,帮我大伯和我大姐顺带送到我家!”
“要啥钱,秦大哥,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那次有人欺负我,还是你帮我解的围!我家也在东街住,我也要回家!”男孩笑着说。
“不要钱是不?那我再找其他人!”秦奋语气生硬的说。
“好,好!我收你一毛钱,留我买杯水喝,行了吧!”男孩还是笑着说。
“大妈,这是茶水钱,剩下的不用找了!”秦奋说着,扶着余仁上了板车,然后又对着余欣诡异的笑笑,低声红着脸说:“大姐,你也上车,这离我家很远,你累了坐车上休息会。我错了,算我向你赔礼道歉,行不?”
“知道错了,你咋还那样?我可没说你错了啊!”余欣颇有点挑逗的味道。
卖水的大妈跟了很远把找零的钱硬塞进秦奋口袋。余欣坐在车上问步行的秦奋:“小老弟,你就那么有钱,别人都不要钱了,你还要硬给?”
“大姐,不是我装阔。有些人的便宜你一分钱你也不要占!这些人家多个三毛五毛钱,心情会好些,日子会好过些!就象我妈,哪天多卖了几个茶叶蛋,她能高兴的多吃碗饭!哪天要是少卖了,她会愁眉苦脸半天不说句话。要是哪天不开张,说不定她饭也吃不下!”秦奋一提到妈就有点伤感,余欣听了心里也是很沉重。
“妈,儿子秦奋我回来了!”秦奋扶着余仁走到门口,看见院也门开着,丢下余仁,一头冲进屋,拦腰把妈抱起来打了个转。
“瞧你,瞧你!放下,放下!”秦妈噙着泪,疼爱的看着秦奋。
“妈,这位是余伯,这位是余欣大姐,余伯的女儿。余伯要到医院作阑尾切除手术。”秦奋又面朝着余仁,“这是我妈,我家条件很差,你们见谅点!”
“是啊,我家就象个讨荒要饭的,条件很差,你们带谅点!”秦奋妈边说边仔细打量余仁,“你是住在西街余家花园,开杂货店的余老板吗?”
“我是在西街开杂货店,是姓余,你是…,你认识我?”余仁惊异的看着秦奋妈。
“秦奋,过来给余伯磕个头,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秦奋妈说着要拉秦奋。
“不用磕头!不用,我受不起!老妹子,这话从何说起?”余仁不解的问,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救过谁的印象。
“你是记不得我了,但我一辈子会记着你和余嫂的大恩大德!六零年那会,我也弄不清自己多少天没吃饭了,秦奋刚满周岁,饿得一天到晚哭!我每天背着秦奋,到西门外农场去挖茅草根充饥,那天走到你家杂货店门口,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你家门口地上的条石上歇脚,秦奋饿得哭声越来越弱!余大嫂出来开门时,看见了我们娘俩,说了句‘瞧你这孩子饿得,再不吃点东西,怕要出人命了’,说着进屋端了大半碗米饭给我们娘俩。这些年我家过得苦,没法报答你们,可我记着你们,记着你和余大嫂。每年春节前几天的小年,我都会到杂货店门口为你们家人祝福祈祷!那些年你们在时,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们,就远远的望着你们幸福的一家人。这些年你们不知搬到哪里去了,也打听不到你们。我还每年都去!大哥,大嫂,你们真是难得的好人哪!”秦奋妈说着说着,有点泣不成声了。
“是这样!我们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谢你还记得我们!”余仁异常平静的说。
“妈,我到雁北队的第一顿饭,也是余妈亲手端给我的!”秦奋也是很感概的说,“妈,我这次回来还正准备买点礼物答谢她呢!”
“这真是缘分!秦奋,你要知恩报恩那!我家欠他们的不是一碗米饭那么简单,那是咱娘俩的二条命啊,那是天大的恩情啊!快去街上饭店买点菜,打点酒,我这就去煮饭去!”秦奋妈说着掏钱给秦奋,拎着水瓶给余仁父女倒了杯水,秦奋出门买菜去了,秦奋妈进了厨房,余欣也想帮忙,被拦住了。
“爸,这好人咋没有好报呢?”余欣以崇敬的心情望着爸,问余仁。
“这话你说得不对,好人肯定会有好报!对我们家来说,能在雁北,能在这个时候,遇到象秦奋这样的好孩子,就是好报!”余仁声音低沉的说。
“爸,你说的对!”余欣以深情的目光看着余仁。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仔细端洋着秦奋的家,二间低矮的破旧茅草屋,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当客厅,芦苇扎得笆子拦得四四方方的院落到是满大,到处都是残枝树叶,显得更是凄凉。靠近门边的院落一角,撘起的低矮茅屋算是厨房。想不到,城里也还有人住在这样和农村人一样差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