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潺醒时,蜷缩在沙发上,全身酸软无力。又是天亮了,她无力地叹口气。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白天,至少在夜里她可以放肆地发呆,白天,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和闵明希的这段感情,开始就是不确定的,他们之间,相差的不仅是时间,更多的是信任。所以才会稍有风吹草动,她就如临大敌。对向晴依就是这样的,向晴依太强悍了,一早向她摊牌,与闵明希相识十年之久,并且为了他放弃专业出国深造,那爱意太明显太强烈了,让木梓潺自叹不如。她自乱阵脚,什么蹩脚的理由通通从脑子里冒出了。
无缘由旷工许多天,还是一个实习生,她肯定是被晟希解雇了吧。
木梓潺把抱枕蒙在头上,羞愤到了极点。
厨房里乒乒乓乓地传来了声音,木梓潺疑惑地走过去,看见散落了一地的餐具,和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伏珊零。
她们都过了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各自有着各自的心事。
第一次听到“白齐”这个名字时,是个下雨天,她在老宅的花园暖房里,陈姨陪着她给花们修剪,外公说,这是在培养她的耐心。
可她哪里能做到真的定下心来,外面的雨滴滴答答的,像节奏分明的音符,连起来就是一段小乐曲,早就勾走了她的心。
陈姨耐心地陪着她,她却总是抬头,透过玻璃顶望着啪嗒落下来的雨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直到走廊里传来小跑的声音,那跑步声欢快,像脱了缰的小野马。
没几秒钟,伏珊零的头就探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对她招手,示意她跟着出去。
两个小女孩,秘密的空间就是卧室了,伏珊零一屁股坐到床上,刚刚跑过来时岔了气,现在脸红红的,休息了几分钟才恢复过来。
之后的伏珊零满脸认真,“潺潺,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马上就想到了学校里那些早恋的男孩女孩,一边躲避着家长,一边未脱稚气地说着海誓山盟,哪里有什么永远。
“你才十一岁呀!”
“可我从第一次见他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呀!”伏珊零眨眨眼,“你这个小屁孩是不懂什么叫喜欢的!你还小。”
“你中国字认全了吗?好意思说我小吗?”木梓潺满脸傲娇地看着伏珊零。
伏珊零巧妙地避过了这个问题,说道:“记好了啊,你未来姐夫的名字是白!齐!”
她有些鄙夷地看着伏珊零,怎么都没想到,不久后,她也会遇到一个人,她暗恋了很多年。
木梓潺走到伏珊零身边,蹲下来,跟她同一高度。“别哭了,珊珊。”
除了白齐,木梓潺再想不到任何能让伏珊零如此崩溃的人了。
伏珊零突然站起来,拍拍衣服,把落在地上的餐具整理好扔进水池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啦,有时候情绪低落了,放声哭出来就好啦,我这是压抑太久了,你也知道我这十年单恋有多辛苦,偶尔哭一次多正常。”
那连续眨着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木梓潺无奈地点点头,“你这一心一意的,我也不能说你什么呀!”
“什么都别说,这苦让我自己吃,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等我参透了,也就回头了。”
白齐是火,所以她心甘情愿当飞蛾。
木梓潺去了学校。
大四早就没有课了,木梓潺不想去图书馆,就随便进了一间教室,恰巧是导师陈晗的课,在给大二的学弟学妹们讲中国古建筑当中的屋顶特点。
她记得她大二那年,就是听完这节课之后,觉得要亲身见识一下书中甚至是课本上那些没有的东西,于是她从制定了一系列计划,从东南沿海走起,遍历了几个省,见识到了从来没见过的风格独特的建筑群,还在一些少数民族的村寨里住宿,品尝了当地的特色吃食,那是坐在教室里听讲课或者看几张图片根本想象不到的。
一个月后,她回到学校,当然少不了挨陈晗的一顿批评,但她觉得相当值得。
木梓潺笑笑,继续听讲。
“梓潺?你怎么也在这?”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木梓潺一回头,就看见了裴霖。
她坐在倒数第二排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很巧的裴霖就在她身后。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呢?”
“你也知道,我的一世英名全被古建筑毁了,这不,导师很生气,我也很沮丧,第二次重修呗。”
“哦,那祝你好运!”木梓潺耸耸肩。
“来点实际的,别光口头祝贺,话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你记不记得?”裴霖说笑着?
“啊?”木梓潺仔细回忆了她与裴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恍然记起了几个月前在报告厅裴霖给她让座的事,那时是真的想请他的,只是后来被她忘记了。“记得记得,那就今天吧。”
学校附近就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美食街,从这头到那头,随便进一个店就能吃到美味,之前伏珊零和蒋珞总是逃课出来大吃一顿,回去之后欲求不满地拍着肚子对她感叹,说她总也不去真是可惜了。
“你也知道这儿?”裴霖惊叹着问木梓潺。
“当然啦,上了三年学,不知道岂不是白待了。”就算她没来过,也经不起伏珊零整日的念叨,这条街所处的位置早就在她脑子里画下数十遍了。
两人随便进了一个小店,点了几个招牌菜。
“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裴霖问。
木梓潺一看餐桌,稍不留神已经点满了一桌,“哈,你不是需要重修古建筑么,多吃点体力充沛……”
“好同学……你还真是贴心……”裴霖硬着头皮继续吃。
下午回了宿舍里,三个人都不在,行李全部都不在了,只剩下木梓潺的一部分书,她也准备在今天带走,忙着打包,寄快递,全部清空后,又四处打扫了一遍。三年,三个人各自分开,这间小小的屋子承载着她们三年来许多许多的回忆,终于,要说再见了,不久后就会有新的人来了。
木梓潺最后看了一眼,锁好门,去住宿科退了钥匙。
不知不觉天已经晚了,凉风习习,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看起来很孤独。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是一个陌生号码,木梓潺接起,礼貌地询问,“你好!”
“潺潺吗?你快来暗夜,明希不行了!”
木梓潺眉心一跳,向清一的语气一本正经,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他怎么了?”
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