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在处于太子府,是才翻新不久的华丽宫殿群,宋青芜还未搬进来,所以整座太子宫都被摆满了食桌,源源不断地有侍女把美食摆上桌面。
大殿也有宴席,但那是给几位国君国主使用的。太子宫的餐桌是给其余的宾客使用,在这里除了不能进入太子寝宫,其他地方都可以随意走动,看中什么吃什么,各类美酒应有尽有。
布置很美,工作安排也是井井有条,连一向忙于朝政的二城主与洛家家主都把全部精力付于此,可见君上对此次婚礼的重视。
宋榆雁眼底的苦愈发地苦,然后是更加地涩了起来。
宋青芜与他的新婚妻子正在主殿面见各国领导人,吃喜宴,二人夫妻的关系已经昭告了天下。
大殿那边敲锣打鼓,似乎很热闹,太子宫亦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宋榆雁的心情复杂无比,有恨,有怨,更多是疼。
很疼,心脏那里。
君上一生只娶一人,只有君后没有别的妃子,宋青芜那般尊敬他的父亲,他们一家人关系那般好,他一定会和他的父亲一样一生只娶一人。
她以前以为过,笃定过,她会是那唯一的一人。
可惜,事实证明,不是她。
酒樽在唇边磨蹭,宋榆雁的心里愈发悲凉。
宋青芜不过就是个渣男,有着碗里的,却想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四处沾花惹草。那可怜的女子把自己交付给他,生下孩子,却受尽伤害,孤苦无依地待在山谷中,但却碍于权威不敢去找他,若不是自己无意中闯入,她还不会公诸于世。
明明知道宋青芜没有责任心,对一个为了他付出全部的女子狠心至极,把一名弱女子和刚刚出生的婴孩丢在山谷中,转身却在众人面前万里红绸风光大婚。娘的就是一超级大渣男。
但她很喜欢啊,不,很爱啊,爱这人渣。
六岁那年相遇,如今整整十年,从第一眼,他痞里痞气地说出他的名字。
“宋青芜。”
她就陷进去了,很深的那种。
眼眶都快同她的眸色一般红了,她却不敢让眼泪落下啊,因为她的身旁有一位为宋青芜生了孩子的苦命女子,她不配伤心难过。
可她这么多天好死不死地活着,数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坚持是为何?
举杯,微仰,烈酒在唇间流转千回,勾勒出她的唇形,直到唇瓣被刺得疼痛,这才张嘴,让烈酒流入她疼痛不堪的体内。
“定要白头到老啊。”
含泪饮喜酒,吞声祝白头,宋榆雁仿佛个这个世界都隔离开了。
————
水很凉,因为冬日至寒,还有小部分寒冰夹杂其中,冰水混合物毫不留情地砸在宋榆雁的脸上。
她被月灵推下去后并没有昏死过去,还有几缕清明的意识感受外界,她好像顺着河流在飘,好像浮在水面,她好像并没有死。
脑袋很涨,浑身疼痛无比,她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耳边只回荡着一个字。
“雁!”
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雁!”
怎么听起来这么着急呢……
“雁!”
是谁啊……
一块稍大的硬冰砸了过来,脑袋一阵剧痛,宋榆雁终于是彻底陷入昏迷。
顺着河流飘,本该有注入大海葬身鱼之险,但宋榆雁却在一个漩涡处转换了方向,被冲入一潭死水中。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把她冲了个半醒,宋榆雁下意识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有气,满满的一口水。
肺部受到了巨大冲击,宋榆雁再次昏死过去。
一道视线就这么看着宋榆雁昏着醒醒了昏,默默地看着她飘往岸边。
“咳。”四周很温暖,但她的嗓子好疼。
“乖哦。”一道沙哑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耳中。
“谁?”眼睛又疼又涩,宋榆雁怎么用力都睁不开,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宝宝看,小怪怪醒了。”声音虽然沙哑低沉不太好听,但说话之人似乎刻意地把自己的声音提高,费尽全力地说出一句温柔的话。
宋榆雁彻底醒了,浑身力气恢复了三成,足以她睁开双眼。
“宝宝看,红颜色的眼睛哦。”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瞳孔重新聚焦,宋榆雁微微偏头,看到一个山洞。
山洞不大不小,可以作为房子居住,洞内有木头搭的小凳子小桌子,也有一张成人大小的床铺,上面铺着茅草,虽是山洞却纤尘不染,洞口淅淅沥沥的有水往下滴。
山洞的三分之一的空间都被一潭死水覆盖,岸边矗立着围栏,细心周到。她看向的方向没有人,却有一簇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声音沙哑之人在她身后吧。
宋榆雁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名山林野汉的准备了,扭头一看,却没想到,此人是一位约莫十七岁的女子。
她的白衣如山洞一样地干净无瑕,身形很瘦。她有一张典雅宁和的脸,眉型狭长,鼻梁较高,鼻尖小巧,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却夹杂着不少的悲凉之气,小巧玲珑的嘴生来就红,不施粉黛就足以吸引别人。
长发及腰,散在身后,她的怀中抱着一小婴孩,用粉色丝绸包裹着。婴孩很乖,不哭不闹,就这么喊着小手指,看着她。
“我想睡床。”宋榆雁嗓子干涩,发出的也同女子一般沙哑。
白衣女子看她一眼,微微笑道:“火在这边。你伤势严重,容不得受寒。”
宋榆雁用力撑起身体,这才发现她的伤口全部都用纯白纱布包裹起来了,微微刺痛,想来也包了药。
“谢谢。”宋榆雁用干巴巴的唇勾起一个笑容,但她知道这一定很难看。
白衣女子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了触宋榆雁的额头,宋榆雁被凉得打了一个冷战,停留片刻手指便挪开了。
“还在发烧,你多睡会。”
“疼……”宋榆雁委屈巴巴的声音成功把白衣女子看向婴孩视线拉了回来,“疼得睡不着。”
白衣女子微微皱眉,继续哄着婴孩道:“必须睡,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宋榆雁看她的心思一门在小孩上,就乖乖躺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